很快的,揮舞雙翼的兩人便到了平賢族的上空。他們停留在城外,在空中俯瞰著這座城。
平賢族城中早已是焦土遍地。經過兩個月之久的廝殺,城中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血泊。殺伐遍地,血流成河。
民居搖搖欲墜,街道全是廢墟。百姓們流離失所,將士們殺紅了眼。昔日繁華的古都,再也看不到萬家燈火。
役元和汐旻在高空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慘狀比當初的天使族圍城還要慘烈百倍千倍。
汐旻一下子沒忍住。她用手捂著嘴,眼裏已經滲出了淚水。天生的悲憫之心,讓她為這座城心生憐惜。
役元也一樣。他怔了很久,很久很久都沒反應過來。縱然是久經沙場的他,也一樣被為平賢族當下的慘狀所感到些許悲哀。
在長久的肅立之後,他們二人向祝甫的軍帳飛去。役元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想法盡管恐怖,但絕對是真實的。何止是他,在看到城內的慘狀之後,連汐旻都明白了平賢族逃避不了的結局。
在看到這種慘狀之後,他們瞬間就互相懂得。他們明白了整場戰爭的來龍去脈;明白了這場內戰背後的利益得失;他們明白了平賢族逃避不了的毀滅之路。
他們誰也沒有說話,隻是默契地相互看了一眼,心裏就互相明了。他們一同向軍帳前行,去找祝甫和大師兄勸告。
役元和汐旻在兩個月的獨處之後,重新走入亂世之中。如果不是意外遇見了這夥增兵的話,可能他們還會在野湖邊上再呆上幾個月。但是在發現這場內戰的蹊蹺之後,現在他們不得不去找大師兄稟明戰況,勸說大師兄停止這次內戰。
在役元的回憶中,這兩個月是他唯一一段不用操心戰事的時光。他可以和汐旻拋卻一切煩惱,過著一種全新的生活。這種生活是他之前不曾經曆、之後也不會經曆的。
他可以不去理會平賢族的內戰,可以不去關心魅冥是否南下。天下大勢與他無關,族城紛爭與他無關。甚至是天嵐全城被屠的那種血海深仇,他竟然也可以全部忘記。這才叫真正的“活在世外”。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如果役元沒有飛上天空遇見那夥增兵的話,他或許可以一直沉浸悠閑的生活裏。可是他終究不能,他終究是一個天嵐亡族的舊人,他終究背負著沉重的過去。一旦遇到外界的刺激,他還是會回到這個亂世中來。魅冥的增兵就是這樣的一個刺激,它提醒役元要清楚自己身上背負著什麼。
很多人都向往著能在世外的湖光山色中安然終老。一湖鏡水,一抹遠山,再加上一個白首相依的紅顏知己,這樣的要求看似簡單,卻終究沒多少人能夠實現。每個人總是有所背負。外界一個微小的擾動都會把他從這種生活中拉出來,重新扔回到現實之中。
古往今來不少人都自詡是活在世外的神仙,世事萬物與其無關。可到頭來,還是會回到俗世中來,經曆世間的一得一失與七情六欲。那種完全活在世外的悠閑生活,也隻不過是詩人筆下一種虛空的幻想。
浩浩長河,芸芸眾生;天下熙攘,與世有爭!
……
平賢族前線戰場。
以往的戰爭都是在城外交戰,攻防局勢一清二楚。可這次直接在城裏的大街小巷開戰,雙方彼此混雜、局勢犬牙交錯。兩邊的戰事已經不能簡單的用“慘烈”來形容。
正所謂“又聞巷戰戈旋倒,闔城草草塗肝腦”。敵我雙方短兵相接,貼身肉搏。狹窄的街道、複雜的環境、看不見的敵人,這些都使得巷戰成為最殘酷的一種戰爭方式。
這次戰爭太過特殊。這是平賢族的內戰,是大小皇子爭奪皇位的一場戰爭,本來就沒有什麼城裏城外之說。戰爭自始至終都是在城內展開,一開始就陷入了惡戰。
在兩邊你來我往的較量之中,平賢族內死傷遍地,火光衝天,完全淪為了恐怖的十八層地獄,人性在這裏蕩然無存。
……
大皇子祝甫的軍隊主要都在東城門內紮營休整,大師兄歐陽靖同也在裏麵和祝甫合謀。
軍帳中祝甫正在和歐陽靖同兩人商議戰況。
戰事持續了兩個月,可是一點推進都沒有。祝甫的軍隊和祝裏科的軍隊,一共幾十萬一直在城中鏖戰。整個平賢族城都是戰場,到處都是死人。
照理說,憑借天嵐神劍的實力,早就能幫助祝甫奪取勝利。可是對麵祝裏科的軍隊就像殺不完似的,殺了一千又多出一千。
兩人趴在軍事地圖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著戰況。
“大皇子,我們在城南的攻勢怎麼樣了?”歐陽靖同問道。
“城南左翼軍五萬,和叛軍五萬還在對峙。”祝甫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