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太陽倒是炙烈,曬得地上都好似有些燙腳了起來,因為秦家的事情,崔薇這會兒心情不大好,不想開口說話,夫妻倆一路順著小道走,朝湖邊走了過去,以前這座王府裏麵可是修得美倫美煥,做為當初能有實力與正德帝爭位的王爺,劉承的府上自然修得不差,亭台樓閣處處精致便不說了,占地也廣,可這還不算什麼,光是假山與湖泊便足有五個連在一起,建在府中,湖水連湖,中間用漢白玉將諾大的湖麵切開,在水上建起錯綜複雜的水台走廊與亭子來,湖中心更是還有一處小築,專門是為了夏季時乘涼可用的。
兩夫妻都走到了這邊,崔薇索性拉了聶秋染便往水上遊廊走。走廊十分寬敞,恐怕能容十來個人並肩而行,兩夫妻走在上頭也並不顯得擁擠,走廊兩邊俱都用花崗石做成了半人高的護欄,上頭雕了精美的紋路,每隔約兩丈的距離處,便空出一個約有一尺長的花壇來,裏頭種了正在這個時節盛放的花朵,一路走過都能聞著花兒香,五顏六色漂亮的花朵給這白玉增添了幾許顏色。崔薇將手放到了護攔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走廊是在湖上的原因,這會兒縱然是頂著太陽曬了一個晌午,這打磨得光滑的玉上卻並不熱,反倒觸手溫涼。
湖裏種了一團團的睡蓮,與荷花不同的是這種品種的睡蓮要比蓮花小得多,可那花瓣卻層層疊疊的不知比那普通荷花要漂亮多少倍。住在這王府中的劉承與一般人不一樣,連觀賞的花朵都是外頭輕易看不到的品種,崔薇盯著湖邊看了一陣,感覺微風從湖對畔吹過來,拂過荷葉,帶起陣陣花香不說,還帶了一股湖邊特有的清悠涼意來。
這湖邊每天都是有人打掃的,石欄人天天都有擦,她趴下去聶秋染也沒說什麼,反倒學著她的樣子,也跟著趴在了上頭,兩夫妻也不走了,就趴在湖邊發呆,崔薇看著這情景,有感而發:“聶大哥,你說這世事是不是無常?”前一日時有可能還是王爺,下一刻便成了刀下鬼,空花了這些心思弄了這個王府,如今倒是便宜了自己夫妻二人,管他劉承在生時地位有多高,便是貴重如皇子,也不過是落得這樣結局,更別提還有正德帝,當初高高在上,房子他說收便收了,如今屍首都不知道被丟到了哪個角落。
聶秋染知道她指的是秦家,雖然崔薇沒提,但聶秋染心裏明白,今日秦家過來又想結親一事兒,不止是讓崔敬平心頭鬱悶了,連崔薇也跟著有些心情受了影響。聶秋染沒有多說,隻是伸手撫了撫她腦袋,沒有出聲,湖邊一時間連兩人的呼吸聲都聽得到,間或夾雜著風吹過葉子的沙沙聲,以及吹過水麵時水上泛起的陣陣如鱗片般的波光來。
“你說當初秦家如此能耐,那許氏當我三哥是隻癩蛤蟆,如今可沒料到他們也有變成癩蛤蟆的一天。”崔薇果然還想著秦家的事情。聶秋染沒出聲,知道她是想發泄一番,也由著她繼續說下去,誰料她不張口了,崔薇倒是說了話,不過她卻沒有再說秦家的事兒,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情來:“聶大哥,我那兒還有好多鹽呢,你想法子處理了吧,總堆著也不是辦法。”當初陰流與道一兩人也是有本事,她一發話要多買鹽,便恐怕將整個大慶朝大半的鹽都買了回來,如今堆在那兒小山似的,便是天天頓頓的當飯那樣煮著吃,恐怕吃上一整年也是吃不完的。
現在大慶朝有缺鹽危機,若是她將鹽賣出去,隻要能撐過這一年,等大家緩過氣兒來,一準兒今年製了鹽,明年便不會再缺了。
聶秋染有些發呆,沒料到她竟然沒頭沒腦的先是說秦家,接著又說鹽,頓時有些沒回過神來:“鹽跟秦家有什麼關係嗎?”
崔薇愣了愣,搖了搖頭:“沒關係啊。”
“那你怎麼突然從秦家又說起鹽來?”聶秋染抽了抽嘴角,又道:“不是在說秦家是癩蛤蟆麼?怎麼又突然提起鹽了?”
雖然不知道聶秋染怎麼這會兒沒反應過來,但一聽到他說秦家是癩蛤蟆,崔薇卻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秦家是癩蛤蟆是秦家的事兒,我已經不提了,後麵說的是我有鹽,可跟秦家沒什麼關係。”崔薇剛剛心情還有些沉重,這會兒被聶秋染一鬧,心裏的鬱悶頓時消了大半,忍不住又笑道:“再者說了,就算許氏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再跟鹽扯不上關係了,聶大哥平時這麼聰明的人,竟然也會沒分清我說的是兩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