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小島的中央行走地勢越高,周圍也是鬱鬱蔥蔥,奇花異草不勝枚舉。走到山峰腳下,眼前忽然出現十幾間木屋,屋前數十畝的梯田依山而建,幾個農人正在田間勞作。楊戩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幾乎不能相信眼前的景象。在這海中的孤島之上,居然有人生活,這裏莫不是傳說中的桃花源麼?那些農人見到楊戩更是驚奇,紛紛圍上來嘰裏咕嚕的說個不停。雙方言語不通,互相之間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看這些人的裝束,倒像是東瀛的扶桑浪人。
這些人指手畫腳,好一會兒楊戩才弄明白是要自己再往山上去。滿腹狐疑暗道:“這裏算來已經是半山腰了,再往上走還有什麼東西?”正躊躇間,梅花鹿過來用嘴撏住楊戩的衣角,把他往山上拽。楊戩心中奇怪,隻得向這些農人抱拳告辭,跟著梅花鹿再向山上走去。
山間一道清泉下來,水邊有人工鑿出的小路,越往前行山勢越陡。此山形似葫蘆,到這裏已是葫蘆的腰部,再往上爬便沒了道路,而且更加崎嶇難行,最後連梅花鹿都上不去了。
楊戩好奇心盛,手足並用,終於爬到了葫蘆山山嘴的地方。麵前一道絕壁擋住去路。楊戩暗暗叫苦,四周轉了一圈,這絕壁表麵光滑如鏡,直上直下,再無上去的可能。楊戩不由苦笑道:“千辛萬苦爬上來,這裏卻是寸草不生,沒來由費了這些工夫。”待要尋路下去,心裏更是一驚。
所謂“上山容易下山難”,上來時隻知道奮力攀爬,現在要下去一時之間反而找不到去路。正自懊惱之際,忽聽頭頂一聲鶴鳴,一隻黃鶴從天而降,黃鶴背上坐著一個白衣老翁。
黃鶴落在楊戩麵前的青石之上,收了雙翅傲然而立。楊戩如同身在夢中舉目望去,隻見白衣老翁年紀大約七旬上下,須發皆白,兩道黃眉垂到嘴角,麵如冠玉,一絲皺紋也無,當真是童顏鶴發好似神仙。
此翁左手托著一隻碧玉酒杯,右手拿著一隻碧玉酒壺,正在往杯中斟酒,便在鶴背之上也是逍遙快活。一見楊戩當即哈哈大笑道:“小朋友,這麼大的風雨居然沒淹死你。很好,果然命大。”
楊戩沒想到這等神仙般的人物說話如此風趣,不由笑道:“小可倒是去了龍宮一趟,隻是那龍王甚是小氣,連杯水酒也無,在下隻能掃興而歸了。”那老翁一聽更是高興說道:“老夫山頂好酒多的是,隨我上山痛飲一番。”楊戩道:“在下手無縛雞之力,這山頂是萬萬上不去的。”老翁笑道:“這個好辦,你等著。”說著駕起黃鶴飛上了絕壁。
好一會兒不見動靜,楊戩正自納悶之際,忽見山頂垂下一條繩索。那老翁隔空說道:“纏在腰間綁緊,我將你拉上山來。”聲音直透耳背,便如同在耳邊說話一般。楊戩依言綁緊繩子,他卻不會這門千裏傳音的功夫,隻能用力把繩子拉了三下。隻道那老翁定然會慢慢拉自己上去,不料忽然之間猶如騰雲駕霧,身體飛升瞬間到了絕壁之上。這一下高出山巔數丈,眼見跌下來定要骨碎筋折,老翁忽地出手抓住楊戩後頸,將他慢慢放下地來。楊戩早已是精疲力盡,腳下一軟坐倒在地。那老翁嘿嘿笑道:“怎麼,腳嚇軟了麼?”楊戩見他說話行事如此狂放不羈,不由雙眉一挺道:“還好,若是有酒壓一壓驚就更妙了。”老翁大笑道:“哈哈,好。你這娃娃甚是和我脾胃,來來來,隨我一同上樓。”
麵前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林間一條碎石鋪成的小路。楊戩解下繩子,跟著老翁穿過竹林,眼前登時一亮,一大片湖水映入眼簾。湖水清澈見底,水中魚蝦成群,兩隻仙鶴一黃一白悠閑在湖中漫步。湖邊一片鳥語花香,當真是如詩如畫。楊戩俯下身來喝一口湖水,但覺得清涼甘甜直通入腹。此島四麵環海,在這山巔之上居然能有如此淡水簡直是不可思議。這湖水顯然便是山下那道清泉的源頭。湖水之上建有一條曲折的長廊,長廊盡頭一座三層小樓乃是青竹所建。
楊戩隨著老翁登上竹樓,隻見樓中桌椅床鋪布置甚是簡單,但形勢古雅別具匠心。那老翁從牆上取下一麵金鍾,走到窗前衝著竹樓後麵連敲三下。不一會兒,兩個身穿和服的漢子端著食盒走進來,向老翁躬身施禮。這兩人臉上頗有凶惡之色,對著老翁卻是恭敬無比,小心翼翼打開食盒,從裏麵端出酒菜擺在桌上,然後又向老翁施禮後轉身出了竹樓,自始至終一言不發。
那老翁笑道:“快坐,快坐。這裏雖不是龍宮,海鮮倒還多的很。”楊戩也不客氣,坐下一瞧盤子裏果然是山珍海味應有盡有。單單那兩隻螃蟹便有海碗大小,更有一道龍蝦刺身美味無比。那老翁吃了一筷,端起一個黑色的小壺遞給楊戩道:“來,這是扶桑特有的清酒,酒味甘甜,配著海鮮吃才有味道。奶奶的,這些倭人整治的海鮮倒是不錯,隻怕你生吃起來不習慣。”
楊戩吃了幾口魚生,味道果然鮮美,隻是這清酒味道寡淡沒什麼意思,而且喝酒的杯子又淺又小不甚過癮。他和這老翁雖是初識,但見他性格開朗為人風趣,不由想開開他的玩笑,於是笑道:“我有一個朋友說了一個笑話,不知道老先生可想聽一聽?”老翁連連點頭道:“快說,快說。我最喜歡聽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