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您這腦子,還真是……真是……轉一轉好不好啊?”魏水覺得跟對麵這個人講道理,真的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可是,現在這情況,又非得將他說服了不可。揉了揉腦袋,魏水決定換一種方式和他交流了,“沈先生,咱們這麼想啊。您看,您也不是浙江人。遠赴浙江為官,可有什麼難處沒有啊?”
“這個嘛……”沈增不知道魏水怎麼突然又跳到了這個話題,仔細想了一會兒,才猶豫著說道,“若是說難處吧,當然是有的。初到蕭山縣的時候,我對這浙江的方言土語是一絲一毫都聽不明白。而且初來乍到,不及那些小吏們油滑,常常被他們無端戲耍。”
“這就是了!”魏水拍案道,“沈先生,您想,千裏為官,有多少人像您這樣,是身處異地,難以聽懂當地人的語言。又有多少人是像您這樣,會被當地抱團的小吏無端戲耍啊?十年寒窗,一朝得中,誰不想好好的顯示顯示自己的聰明才幹?又有誰願意被幾個不學無術的鄉民小吏玩弄於鼓掌之間呢?我們這個私塾,不需要能中舉人、中進士的官宦殊榮,隻需要通曉案牘,熟識土語的人才。無論是刑名、錢糧,亦或是知兵、善戰,隻需要通曉其中一門,即可暢行天下,為官僚佐幕。比起科考入仕,這豈不是更加順暢的路途嗎?”
沈增聽得直了眼睛,雖然紹興此時,也已經有很多讀書人願意在官府為書吏,但要說讓朝野的官員都用這麼個佐幕之人,卻是好像沒那麼容易似的。可是,聽著,卻又覺得有道理。
“這能行得通嗎?”沈增不放心的問道。
魏水笑道:“沈先生,您放心就是了。我所說的這個法子,是典型的前人種樹,後人乘涼。非得有個十年二十年,才能真正顯示出它的好處來!您隻隨便想一想,這學堂之中的孩子,都有同鄉同窗之誼。日後,但凡有一人能夠如設想般為官僚佐幕,則勢必會提攜同窗。而但凡有十人成事,則不難有百人被舉薦入幕。真到了魏某所設想的時候,則官場無人不請紹興師爺,為官必用紹興師爺。大家同出一脈,消息靈通,則更能遊刃於官場,決勝於仕途。而且,由幕僚而入朝堂,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沈增已經被魏水驚住了。他不敢想象,魏水的心到底有多大。這個時候,如果不吝以最壞的心思去琢磨魏水的話,甚至可以從他的口中,聽出一絲勃勃的野心來。
官場無人不請紹興師爺,為官必用紹興師爺?同出一脈,互相溝通?那到時候,大明,還是朱家的大明嗎?怕是早就成了紹興師爺們的大明了吧?
不過,對於魏水這個想法,沈增還是存在懷疑的。魏水的心思,難道能瞞得過廟堂之中那些整日玩兒權謀的大人們嗎?難道還瞞得過從小學帝王之術的皇帝陛下嗎?所謂的紹興師爺,可能不過是魏水一個挺好的夢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