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掩飾把真理埋葬,
當歲月把青春沉淪,
種魂便從海風中覺醒。
衝出黑暗密封的冥書,
昂起生命聖潔的頭來,
向天空綻放自己尊嚴,
讓靈魂展示自己愛憎與真誠。
每一步都勾畫出未來的藍圖;
每一步都留下拓荒者的腳印。
奔跑著一派壯闊波瀾,
呼嘯著無邊澎湃聲音。
井蛙聽不懂這雄壯的進行曲,
鯤鵬卻合著節拍扶搖直上青雲。
海風啊你翻開了一部曆史新篇,
大地綠焰燃起爛漫的青春!
(1991年5月)
森林——沙漠
我們是那遍及地球龐大的工廠:
無數碧玉空調把炎熱製成清涼,
無邊天然肺葉把碳氣化作新氧,
無盡毛細管道把泥土提煉芳香。
我們是那保護地球無際的堤防:
最猛的狂風也闖不過森嚴綠障,
最凶的暴雨也隻能在腳下深藏,
最烈的塵沙曾經無法騰起昏黃。
我們是那天下珍寶最富的庫房:
有取不盡的酒精木精香料鬆香,
有用不完的油漆桐油橡膠紙漿,
有供不斷的藥材塑料木板棟梁。
我們是這世間萬物生息的天堂:
任飛鳥在樹枝上築巢啄食歌唱,
任走獸在樹林裏追逐嘻戲安躺,
任生物鏈在林深溪穀繁衍生長。
不知啥時天降無數鐮刀和利斧,
他們懷著分得山林的激動狂歡,
隨即便砍掉了一座座造福廠房,
原來我們成了庸醫剜肉醫瘡器管。
不久又闖進了不少鋤頭與砍刀,
投下廢鐵燒起高爐不息的火光,
然後他們毀滅了無數綠色屏障,
原來我們成了巫師祭神的符張。
隔時呼嘯一群滿載電鋸的車輛,
大肚局長搖著“嚴禁砍伐”牌樣,
立即刈除了一幢幢天然寶庫珍藏,
原來我們成了官員們肥己的貪贓。
夜晚總有三五個帶月鐮的黑影,
懷著收獲那無主山林財物的賊心,
不斷地掃蕩著生物鏈殘存的家鄉,
這時我們就成了黑暗中一點磷光。
幸好我佝僂在懸崖躲過每次浩劫,
可暴風雨泥石流還是將我推下山岡。
我悲哀絕望見沙漠一天天逼近身旁,
我哭沙漠將把這世界所有生命埋葬。
(1992年7月)
水與生命的災難
你是誰晶瑩圓亮柔和無比,
你在海裏不斷唱著搖籃真諦,
撫育無盡的生命從大洋到陸地。
你在天空不停變幻彩色天衣,
青灰橙紫保護著生命繁榮俏麗。
你在大地時而雨露也降霜雪,
以江河湖泊滋潤萬物生生息息。
沒有你這世界該是多麼沉寂!
走獸俯首清溪天天盡情飲你;
魚兒遊泳飛鳥不時吮著露滴;
人類起居飲食一時也離不開你。
用你種田收獲無邊金色歡喜;
用你綠化裝點春夏秋冬四季;
用你發電做什麼事都稱心如意;
用你清潔滌蕩人世間那濁垢汙泥。
可惜從沒人用你洗過眼睛和心裏,
沒洗過的汙眼和沒洗過的黑心,
生出黑色工廠與黑色的偽劣,
黑色的煙霧和那黑色的廢棄,
把天空變成裝滿碳氣的黑鍋,
把大地變成堆滿酸堿的荒漠,
把河流變成散發毒氣的禍液。
草木枯萎微生物也因而窒息,
昆蟲魚類飛禽走獸一天天滅絕。
利欲汙迷的近視隻見自己不見後裔;
利欲熏陶的黑心隻有自家沒有天地。
用萬物枯骨燃燒著他眼前一點磷光,
以千億人淚水澆灌他個人曇花一息。
這磷光曇花組成了生命滅亡的挽歌,
唱著它將絢麗世界葬進那漆黑墓地;
唱著它將勃勃生機堙沒入幽冥淒寂;
唱著它也使你這生命搖籃變成瘟邑!
(1993年5月)
月浴
你從茫茫的遠古走來,
穿過了那莽莽原始的陰雲,
穿過了那淒淒歲月的灰冷,
穿過了那洶洶年代的血腥,
拖著滿身疲憊和滿麵風塵,
投進了那東海的波光粼粼。
習習的海風拂開乳色紗縵。
涼爽讓你滌盡曆史的昏沉。
輕輕的海浪奏出娓娓歌呤,
淨泠讓你從那苦澀中清醒。
瑩瑩的浩翰啊不斷激濁揚清。
你便成了那鑒古觀今的明鏡。
灼灼的瓊田啊反複去偽存真,
你便有了那驅霾掃霧的神韻。
午夜東海浪息風平琉璃萬頃,
碧玉盆中你輕盈地冉冉超升。
皎潔的目光溢出無盡的嫵媚,
激勵著塵世奄奄一息的生靈。
光豔的圓臉透出無邊的慈愛,
撫慰著那酷日煎熬後的黎民。
從此春花秋月流淌著人世溫馨,
從此聖潔靈光照耀著朗朗乾坤。
(1994年4月)
山花
在偏僻而荒涼的山坡上,
雖然塵沙不斷地襲來,
雖然冰霜不時地侵擾,
還是有一些雨細風和的好時光。
於是花星便一個個撒在綠地上,
她以火的熱情水的靈淨,
自然純潔奔放流淌。
蝴蝶蜜蜂為她牽過紅線,
清風明月為她打扮梳妝,
樸實的山花就這樣四野流芳。
一天夕陽的餘輝映在山坡上,
山花灼爍燒紅了僻野荒涼。
獵歸而過的王子也泛著紅光,
是山花點燃了他心中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