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意占據心頭,讓她忍不住問道:“我在你心裏那麼重要嗎?”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他的眼神漸漸迷離,像是看向了遙遠的過去:“一切要從五百年前說起,我的父王被殺,我的一切都被顛覆。
魔界眾妖為了王位爭鬥不斷,死傷無數。而我為了保住父王一手創建的魔域,縱然再不情願也要強迫自己卷入廝殺之中。大約在三百年前,我在一次爭鬥中受了重傷,生命之火在雪地中逐漸微弱,即將熄滅。
我不想死,我還有血海深仇為報,還沒有守住魔域,無顏麵對我死去的父王。我好渴望溫暖,哪怕隻有一點點可以讓我留住生命之火也好。就在那個時候,有一隻雪白的小狐狸趴在我身邊,不停地舔著我的傷口,舔去我的痛苦,我的絕望。她見我凍得僵硬,便幫我把身邊的雪都推開,用很多很多樹枝把我蓋起來,她的動作很笨拙,也很可愛……
那一夜,她睡在我身邊,緊緊依偎在我的懷中。
她的溫暖,柔軟,陪著我遠離了死亡。
第二天我醒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她的樣子我已經記不清了,隻在朦朧中記得她有雙晶瑩剔透的眼眸。
經過了漫長的一百多年,經曆了無數次血腥的廝殺,一百零八洞的洞主終於向我臣服,我成了魔域新的王,而她就隻能是我午夜夢回時的深深的遺憾……
我原以為自己已經錯過了生命中唯一的溫暖,直到我意外地見到你。
你知道我在青山上見到你時有多麼興奮嗎?即使經過了三百年,我仍能一眼就認出你的眼神。
你是狐也好,妖也好,隻要你還活著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從那一刻開始,我就告訴自己你就是伴我永生永世生存的女人,我願意不惜一切給你幸福,給你快樂。你喜歡自由自在,我就給你自由;喜歡我變成什麼樣子,我就變成什麼樣子,我什麼都無所謂,隻要你開心就好。”
小雲聽完他的話,百般滋味湧上心頭。想不到三百年過去了,他還能一眼就認出她,而她若不是聽到這個故事,幾乎已經忘記了雪地中那個燃著淡藍色火苗的怪獸。
“為什麼不早點說?也許……”她沒有再說下去,也許?一切已經發生,也許還有什麼意義?
“小雲,如果他可以讓你快樂,我情願退出。可是他什麼都給不了你,在你最危急的時候,他根本無力救你……我才是真正能保護你,能給你幸福的男人,隻要你給我機會,我保證會好好照顧你,再也不讓任何人傷害你。”
“太遲了。”她抱著自己的膝蓋,低聲抽泣著。她真的好傻,一顆真心擺在她身邊,默默守候著她,而她棄若敝屣,一次次鄙視他的付出。
“不遲。時間可以改變一切,隻要你留在魔域,我相信總有一天可以忘記他的”
“王……我忘不了他。就算明知沒有結果,我還是忘不了他。”
“你……”他的表情和婚禮時一樣僵硬,看不出是怒還是悲。過了很久,他才站起身,衝進了黑暗,融入了黑暗。
她又一次傷了他的心,他如鋼鐵般堅硬的心不知道還能經受多少次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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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水寒潭中,軒第一次嚐試到寒冷的滋味,火焰無法燃燒,真氣無法運行,任由冰冷吞噬他每一寸肌膚,折磨他每一根神經,體驗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無奈。
幾天之後,他的真身失去了知覺,飄忽的靈魂好似清醒又好似朦朧,隱約中感覺到一陣陣細碎的腳步聲,但已無力去思考是誰在走來走去……
不知過了多久,恍惚中聽到有人在叫他:“曦軒……”
他身體無力得連眼睛都無法睜開,更何況答話。想起太白金星說過:他熬不出百日。他不由得想笑。太白金星太高估他了,別說百日,恐怕他十日都很難熬過去。
“軒!我在等你,軒!你聽得到我在叫你嗎?”小雲的聲音將他從昏沉中驚醒。
腦海中一個癡癡坐在地上等著他的身影,喚起他求生的欲望。他不能就這麼死去,小雲一定還在魔域等著他。
想到小雲,他禁不住回憶起那美麗的夜和銷魂的身體,心中泛起一絲漣漪。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擁抱那軟玉溫香,想著想著,他的胸口一熱,周圍不再冰冷。
閉上眼,軒沒有再睡去,開始認真思考著他很久沒有想通的問題:小雲究竟喜歡他什麼呢?
長相嘛,自從被她罵過之後,他認真地研究過,的確不是他想象中的那麼超凡脫俗,頂多也隻是比凡人少了點缺陷,多了點氣質而已。
法力呢,也就比妖魔高那麼一點,但連自己愛的人都保護不了,要來何用。想到性格,他自己都不敢恭維。自以為是,我行我素,軟弱無能還狂傲自負,小雲一句都沒有罵錯。
情愛就更不要提了,甜言蜜語不會,柔情蜜意不懂,除了逃避和壓抑他好像什麼都沒做過。想不通!他怎麼也想不通什麼地方就能讓小雲至死不渝,生死想隨。
當他正決定換一個簡單的問題想想時,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曦軒……”
他以為太白金星又是來確定一下他是否還活著,寒潭的水突然如簾幕一般分開。
他虛弱的身體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托起,平穩地落在仙氣渺渺的雲層之上。他睜開眼,對著太白金星勉強牽動了一下嘴角,便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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