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娘娘俯身輕撫著軒冰冷的臉,再也無法毫不掩飾她的心痛和愧疚,失聲呼喚道:“軒兒,早知會把你害成這種性子,娘就不該事事都由你……”
看著自己最後一點血脈,被折磨得虛弱不堪,她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痛。誰會不疼愛著自己兒子,可她畢竟不是普通的母親,她是天地之母,在很多時候就是再怎麼心痛也隻能悄悄藏在心底。
玉帝伸手扶起她,也是愁眉不展:“現在說這些還有何用?還是想想怎麼能幫他度過這個劫數吧。”
他轉頭看向太白金星,問道:“太白金星,魔界之王會出手救了那個小妖嗎?”
“應該是,曦軒做事向來謹慎,他若不能肯定魔王會來,絕對不會忍心將心愛之人推入萬丈懸崖。”
“一個什麼樣的女人竟然讓神魔爭得你死我活?”玉帝哀歎著搖頭道:“軒做事一向有分寸,怎會為她落得如此地步!”
太白金星更是感慨萬千:“那小狐狸明知愛上神仙便會萬劫不複,還至死不悔,這份執著和癡心的確不多見……唉!能讓曦軒如此癡迷,又豈會是一般女子。”
玉帝低頭對著軒麵無血色的臉深思良久,才道:“既然是個特別的女人,就試試特別的方法吧。太白金星,這事也就隻能就交給你了。”
王母娘娘待太白金星離去,有些不滿地問道:“為什麼不殺了她?留著她早晚都會害得軒一無所有。”
“你看看他現在的樣子,若我們真的殺了那個妖精,你認為軒還會剩下什麼?這幾千年他經曆的傷痛已經夠多了,難道真要他看著至親至愛一個個遠離他,背棄他?”
說完,玉帝俯身抱起軒的身體,一步步向玉清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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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雲獨倚窗前,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輕柔的風帶著一點點芳草的氣息吹撫她的長發,提醒她該是春暖花開的日子了,那個帶著酸澀的甜蜜寒冬已經不會再回來了。
所有能離開魔域的方法她都試過。
懇求用過了,王說:“除非他死,否則她休想踏出魔域。”
威脅她用了,王說:“你要是不想等他來,就去死吧。”
逃走她也用過,隻證明了,夜鬽的鬽影的確是無處不在。
……
她一遍遍細心數著瓶子中的小石子,一百一十個了,看來她隻能換個大一點的瓶子了……
走出房間,踩著她快要踏平的青石路,觀賞著早已厭倦的風景,除了這樣數著日子,在等待中煎熬她找不到其他方法了。
不知不覺走到一處怪石嶙峋的幽穀,不遠處的怪石上,一襲白衫在風中舞動,輕靈飄逸。
“明魂?”她開心地跑過去,三個多月來明魂從未出現過,有時候她甚至懷疑夜鬽已經把他殺了。
“好久不見!”明魂轉身對她笑笑,笑容還是第一次見麵的溫和,隻是語氣生疏了很多。
“每次問夜鬽,他都說你有事,你很忙嗎?”
明魂的看向不遠處的叢林,幽幽道:“不是,我是有很多事情想不通。”
“有什麼想不通?”她爬上明魂站著的石頭,她真誠地問道。
不知為什麼,她總是覺得明魂的光芒可以照亮黑暗裏的魔域。
明魂還是像以前一樣笑著撫了撫她的頭,可是她卻發覺他的笑意不再出現在眼中,而是和軒一樣隻在嘴角處有那一摸似微笑的弧線。
“小雲,你為什麼不能接受王對你的愛?”
她想都沒想便回道:“因為我的心給了另一個人。”
見明魂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她接著笑道:“你沒愛過,當然不會懂!”
“你是在諷刺我嗎?”
她笑著吐吐舌頭,在魔域悶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找到明魂發泄一下自己的苦悶,她豈會錯過。
“小雲,王究竟有什麼地方不好?那個神有什麼地方好呢?”
明魂的問題讓她的心頭湧起熟悉的惆悵,這個問題她想過很多次:“王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男人。有寬闊的肩膀可以倚靠,懾人的霸氣可以讓我感到安全,鋼筋鐵骨又不失婉轉柔情,三百年情深不移,這正是我曾經憧憬過的情人。
說實話,軒是我見過的最差的男人。他總是有情看似無情,每次出現,明知我心如刀割,還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取笑我。每次分別,他明知我戀戀不舍,還是會突然間消失。
開始是敢愛不敢言,後來是敢愛不能愛,好像這段感情從頭誌尾都是我一個人故事……”
“那你為什麼會選擇他?”
她抬頭對著天空笑笑,想讓眼淚不要流下來。發覺這個方法已經沒有用了,她才低下頭,用衣袖抹了抹臉上的淚滴,低泣著道:“在一條陌生的長街上,我一個人傻傻地站著,正似我茫然地活在毫無意義的命運中。那一刻,是他牽起我的手說:‘走吧。’”
“就這麼簡單?”明魂詫異地看著她。
“是啊,也許你會覺得我傻。可我相信,一個能夠壓下怒氣,寧願做一頭豬,都要牽著你的手走下去的男人,不管他有多麼糟糕,都是值得愛的。”
明魂沒有說話,轉過頭看向叢林的方向。
因為小雲的視線被淚水模糊,所以她沒有發現,明魂看的方向有一個孤獨,憂傷的身影久久凝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