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塵俗世中:舉首間,烏雲密布,疾風驟雨。俯首時,血染江河,滿目瘡痍。
每逢改朝換代,江山易主都該是這樣的屍骨遍地,可是這一次淒涼得曦軒都心悸。
這一千年裏,魔界居然能人輩出,完全超出他的想象。
他滅了魔王也許不難,可收不回鏡月盞,另一個魔界之王還是會誕生。他根本無法徹底鏟除魔域,那麼唯一的方法,就是找機會和魔王談談。
熟悉的小溪邊,是他熟悉的背影,嬌豔的紅裙,如嫁衣一般炫目。
他走走停停,終於到了小雲麵前,很禮貌地叫道:“是暮雲……姑娘吧?”
“你是?”小雲的表情有點呆滯,好像在努力搜索著對他的記憶。
他脆弱的自尊心,從認識小雲之後就連連承受打擊,如今也已然習慣:“我長的就那麼普通,令姑娘過目即忘!”
“是火妖?我們在華山上見過的。”還好她終於想起來了,否則他會考慮一下回去弄張有特點的臉換上。
“是的!姑娘記性不錯!在下曦軒。”
“哦。”小雲見曦軒沒有離開的打算,於是禮貌地道:“你找我有事嗎?”
“是有點小事勞煩暮雲姑娘,聽說姑娘是魔界之王的八夫人,是吧?”他知道自己該改口叫夫人更為妥當,但他叫不出口。
自欺欺人可能是愚蠢的,卻也是逃避現實最好的方法。
“我能力有限,不一定能幫得上忙。”
“事情很簡單的,我隻是希望暮雲姑娘能幫我給魔界之王帶個話,就說曦軒想與他一會,明日我會在此時此地等他……”
他見到小雲眼中透著擔憂的神色,心瞬間沉了下去。
很久才平複下心中的苦澀,接著道:“我隻是想和他談談,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兩敗俱傷。”
小雲這才放心地點點頭:“那好吧,你的話我一定會帶到的……不過,我不敢保證他會來。”
“他會來的。”曦軒看著夕陽躲在漫天的陰雲後,光華盡失,心中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深深地看著小雲,問道:“看來暮雲姑娘不但喜歡看日出,也很喜歡看落日。”
“是的,我也喜歡讓太陽在離開時,最後一眼看見我,我也看見它。”她答道。
“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看著陽光的時候,心就會很溫暖。”她沉醉在那最後一點紅霞中,癡癡道:“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又不知道是什麼。”
“是什麼都不重要,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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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魔域,小雲坐在窗前,將又一顆石子放在瓶子裏。
回身,對著她身邊目不轉睛看著她的王,甜甜一笑道:“王,您今天好像很有時間呀?”
魔王不理會她的諷刺,問道:“見到了?”
“見到了,他很好,笑的很開心。”
她目光沒有焦距地望著遠方,臉上浮現起幸福的笑容。
“你這是何苦?”
“我隻是想看看他過得好不好,傷好了沒有,知道他很好我才能放心。”她猶豫了一下,才接著道:“王,他說想見您,和您談談。”
“什麼時候?”
“您別去了,您不是他的對手,萬一他要殺你……”她急切地攔著魔王的衣袖,她不愛魔王,也不想他受到傷害。
魔王笑著拍拍她的肩,欣然接受她真誠的關心,安慰道:“沒關係,有些事情早晚都是要麵對的,他讓你給我帶話,就是想告訴我他的誠意……”
“哦!”曦軒說了隻是談談而已,她也相信曦軒不會騙她:“他說明天黃昏,在小溪邊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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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紅霞漫天
曦軒看到向他從容走來的魔王,省去了客套,直奔主題:“我們明人不說暗話,我想要回鏡月盞。”
“我為什麼要給你?”魔王大笑道。
“因為鏡月盞保不了你的命了,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
“我不會給你的,即使我死也不會給你。”
“為什麼?”曦軒聽得大惑不解:“你死了,留著鏡月盞還有何用?”
“因為魔域是我父親的,我就算拚了性命不要,也要守住他的魔域,守住魔域裏的妖魔。”
“這麼說你已經決定要和天庭對抗到底了?”他今天才算真正認識這個魔界之王,火麟的兒子,原來他並不是那樣嗜血成性,貪生怕死。
“對,隻要我活著,就會守住魔域,我死了,也會讓別人守住魔域。”
曦軒聽得有些動容,魔王活著是在延續火麟的生命,火麟的背叛也不過是為了能保住生命的延續。這樣或許才是真正的父子之情......而被仇恨蒙蔽了幾千年的他,從來不曾想過要為他父王守住天界,盡管他父王根本不需要他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