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朔邊境,慕容將軍帳營。
蘭木椅上,慕容隱麵無表情,一旁的副將小心翼翼地立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五天前,這位冷酷無情的魔女大人忽然降臨,占據了主將之位,令他這堂堂西朔一品大將毫無用處之地,隻得委身於副將的位子。
說起來,慕容將軍算是他的半個老師,而將軍府中的慕容隱,慕容大將軍的獨女,三年前以鐵血政策血洗朝廷,壁野清君側,是這朝廷之上唯一的女將。
回想起這五天來……副將的嘴角一抽,有些顫抖。
這個年僅十五歲的少女,那嚴酷冷血他從未見過的拷問手段,足以令任何一人為之膽顫。明明是十五歲的花樣年華,卻有種經曆滄桑,從死人堆裏爬滾過來的殺戒鐵血。
主位上的慕容隱冷冷地勾起嘴角,“主令,後隊變前營,步騎兵換弓箭手。”
她的聲音冷冽。隻會讓人想到那陰森森的地獄。
待他走後,一道青色身影一閃即過,停在了慕容隱身前,似羽毛般輕盈。
“隱小姐,該回府了。”
……
西朔,有將軍府中的慕容隱坐鎮,軍隊勢如破竹,不出一月,風陰亡。
那個昔日最繁榮的小國,成為曆史。
霏霏之音,亡國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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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寺,西朔邊境。
“大師,何為禪?”
靜遠拂了拂那雪色的胡子,眯著眼問道,語句犀利。
少年一笑,如那幽穀中綻放的蓮,寧靜而深遠。他那上挑的眉眼處,隱藏著不屬於塵世的幹淨清冷,細長的眉,柔弱身姿。
“小月弦!”忽然,在遠處,少女的聲音愉悅而清脆,一個淡淡的清香傳來,這是靜遠從未聞過的味道,閉上眼,仿佛身處天堂鳶尾花叢。
少年一怔,薄唇勾起一抹絕美笑意。
三月前,他身處南宋,路遇一名身中劇毒命在旦夕的少女,無意中救下。
“我的名字你知道了也沒必要……哦,不對,很快就有必要了。恩,我單名一個韻,你就叫我小韻咯。”少女嘻嘻笑著,卻依舊沒有透露出關於自家身世的一切。
記憶回籠,月弦的眼底劃過寵溺縱容的色彩。
靜遠瞪大眼睛,看著這不知從哪出冒出的少女,挽住這天下眾人都為之愛戴的天才大師的胳膊。這個近百歲的老怪物一個驚不住,癱倒在地。
參禪之人,怎麼可以……
少女轉過目光,仿佛是這才看到這裏還有一個人似的。她神色有些驚奇,隨後又轉為不屑。
“原來你就是那個什麼靜遠啊……竟然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呢。”少女把玩著胸前垂落的發絲,挑眉,“剛才的問題,問的太沒有水準了!我來回答吧。”
她的容顏如那總是煙雨朦朧的江南,茶色眸底純淨如水,卻又似嚐盡世間百態。一襲淡色吊帶短裙,在這個有些封建的年代,顯得不倫不類,卻又是別樣的風情。
“就以一句很經典的詩詞吧,風送水聲來枕畔,月移山影到窗前。禪是一種境界,一種體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少女頓了頓,看向靜遠漸漸驚詫的臉龐,莞爾一笑,“當然,禪的感悟,是別人無法替代的舉一個很形象的例子:想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你必須自己親口嚐一嚐。”
靜遠的神色有些恍惚,多年來一直積蓄在心頭的困惑,今日,竟被一個看起來才十二的少女點出,有點不甘。
月弦的笑意散開,如山穀的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