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某醫院,普通病房203室,2號病床.
賀青麟端坐在床沿上,神色莫名地看著病床上熟睡的小人兒,他現在仍然清晰地記得就是眼前這個睡相安詳的小人兒,用那種瘋狂又絕望的野獸般的眼神看著自己,嘴唇翕動著說“救命”,他的心髒瞬間就像被萬伏高壓擊中一般疼痛難忍,不由自主拿起拿屠龍的寶劍,化作那驍勇的騎士,為她蕩平這世間所有的醜惡和黑暗;而她的嫣然一笑,自己常年盤踞心頭的寒冰仿佛忽然間解凍了,潺潺的春水溫潤了他幹涸已久的心靈。也許這就是傳說的中的父愛吧!他忍住不幻想,他和染染的女兒當年也應該是這麼可愛吧,如果……
他突然狠狠地一拳砸在床頭上,嗬,他低低自嘲一笑,這世間沒有什麼如果,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都是自己啊!是自己的懦弱和無能造成了天人永隔的悲劇,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永遠!
賀青麟就這樣僵坐著,沉浸在回憶的世界裏,任無邊的哀傷和沉痛淹沒了自己。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被他那一拳震醒的小蘿莉正一臉撿到寶的詭異表情奸笑地看著他,那眼神仿佛在正看著一堆閃閃發光的金條似得。
蘇茉現在那叫一個心潮澎湃呀,這個自己無奈之下選中的大叔竟然是個高手呀高手,那風騷的發型,那犀利的眼神,還有那飛起一腳的風情,王八之氣側漏無遺呀有木有,嗬嗬,難怪人家到說高手在民間呀,這年頭連武林高手都扮乞丐了,真是太前衛了。
不過,看這大叔一副苦大仇深的憂鬱苦逼樣,應該是個有故事的人吧,難不成真是個是什麼落魄貴公子?還是不要的好,貴公子怕是不願意呆在蘇家屯那偏僻的鳥不生蛋的地方的吧,那樣人家腫麼才能把他給拐回家呢?嗯,最好是個什麼冷血殺手呀世外俠客呀的,讓人家跟著學個一招兩招的,姐就不要求什麼仗劍天涯了行俠仗義了,咱隻要能拳打混混流氓,腳踢無賴色狼就足以了,嗷嗬嗬,蘇茉正自己腦補的黑皮呢。
“扣扣,扣扣。”一陣敲門聲驚醒了發呆的賀青麟,也把蘇茉歪道十萬八千裏之外的思想給拉了回來。
“請進。”賀青麟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語調中帶著一種奇異的難以言傳的晦澀和黯淡,仿佛被打碎了一個幻夢一般,聽著讓人莫名傷感。
一個戴著副金邊眼鏡的青年男子推門而入,他匆匆瞄了一眼賀青麟,眼神一愣,似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猶豫了下又退了出去,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門號,蹙著眉,邁出去的腳步頓在了原地。
“你沒有看錯,韓啟致。”賀青麟突然開口說道。
那個叫韓啟致的青年調轉身體,定定地站在原地,既不走出去也不走進來,就那樣愣愣地看著賀青麟,那奇異的目光就像正在看一個怪獸一樣。
“怎麼,韓大少,不認識我了?”賀青麟突然站起身,迫近韓啟致,邪肆的眼神,戲謔的微笑,玩世不恭的腔調,他整個人似乎搖身一變成了紈絝大少,即使一身襤褸也難掩邪魅。
韓啟致習慣性得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鏡,退後一步,後背抵著門框,雙手緊握,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蘇茉心來大呼:哦賣糕!有奸情!憂鬱流浪漢強攻腹黑眼鏡男!
那知道,這時候劇情卻突然來了個大反轉,隻見韓啟致突然啟唇一笑,一把捉住賀青麟領口,腳跟一抬把門踢上,推著賀青麟向前走了幾步,才一臉嫌惡地鬆開,迅速從口袋裏拿出一塊手帕,仔仔細細地擦一遍剛才抓了賀青麟的那隻手,順手把手帕扔進垃圾桶。
這才抬頭看向賀青麟,語氣淡然輕描淡寫地道:“怎麼,我們賀少的口味似乎不一樣了,風度翩翩的貴公子玩膩了,幾時開始扮演流浪漢了?”
賀青麟卻像被戳破地氣球一樣,迅速癟了下去,重重地坐在一旁的空病床上,呆呆地一言不發。
尼瑪,原來是腹黑眼鏡男的逆襲呀!蘇茉默默翻個白眼,這才仔細看向韓啟致,英挺的麵孔,儒雅的氣質,英倫風的格子衫,熨帖的休閑西褲,蘇茉有種莫名的熟稔感,對了,那個隕石男!
蘇茉不由感歎這個世界太小了,看樣子這個韓啟致是大叔的老熟人呀,而且還是不對付的老熟人。
這時候,韓啟致把目光轉向了蘇茉,隻聽他怪笑著說:“這就是咱們賀少見義勇為救下的幸運兒啊?來,叔叔看看。”語氣中有一種隱晦的惡意和憎惡,說著抬手就要抱起蘇茉。
“韓啟致,你不要這樣,她隻是一個無辜的小嬰兒,跟我們的恩怨沒有關係。”賀青麟跳起來想要阻止韓啟致,此時他心中一片苦澀,見義勇為麼?他也不知道自己那一瞬間怎麼就著魔般在這小人兒的眼光中義無反顧的衝上去,他以為自己的心早死了,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了,卻為了這麼個毫不相幹的小女孩再次出現在那些人的視線之內,再次麵對自己憎惡的一切,後悔嗎?似乎也不。
“呦,呦,看看我們賀少,”韓啟致抱著蘇茉上下顛來顛去的,“你這麼緊張她,難倒他是你的私生女?”韓啟致的眼中滿是凶光,語氣無比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