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空氣中彌漫著灼熱的氣息,再加上不時吹來的熱風,讓人煩躁不堪。芳華苑是正陽宮的禦花園。苑中有諸多花草樹木,四季均開,或者單季開放的花都有。苑中央有一個人工開鑿的池塘,栽種著從南地移植來的荷花。池塘四周綠柳成蔭,與別處熱風陣陣不同的是,這裏涼風習習。所以這地方是宮中最好的避暑場所。
幾株高大柳樹下,一群孩童正圍在一起嬉戲。他們都是崇文館上幼學的學童,宗室與勳貴子弟!為首的正是太子家的那幾位。這會兒一群人分兩組,一對一對接著比鬥。上場的兩人都拿著去了劍頭的木劍,原本的劍頭處包著裹了石灰的布包,隻要被刺中必定會在衣服上留個白印,隻要衣服上有白印就算輸了。場上兩人正在激鬥,還沒有分出勝負,周圍的孩童則個個呼聲連連,情緒激動。
遠處一株柳樹下,邵涵倚樹而立,饒有興致看著。今兒個她一身紅色常服,腰束一條綠玉帶,沒有戴冠,就隨意綰了個髻,一隻白玉簪子斜簪在發間。整個人比平時看上去少了些嬌貴氣,多了幾分率性!今兒個來這裏,可不僅僅是為了看小孩子打鬧的。她來這裏是為了等某個人到來後演出戲。
片刻後,幾個打扮異於宣地風格的人進入了邵涵的視線,這便是她今日等的目標——北戎使者!
深吸一口氣,看著北戎使者艾顏與那群孩童之間距離已隻有不到十步!邵涵左手迅速抄起放在腳下的三石軍弓,右手拂過身前,一支狼牙箭閃電般射出。
“咻~”熟悉的聲音傳至艾顏等人耳中,讓他們不由得一驚!這是箭矢劃過空氣的輕鳴聲。下意識的就摸向腰間,卻摸了個空,這才想起進了宣人皇宮後腰刀就被收走了!
就在幾個戎人驚怒之時,一隻狼牙箭幾乎擦著艾顏的臉頰飛過,向著前方十步那群孩童竄去,隻餘艾顏耳邊幾根斷發還在空中飄動。孩童中兩個正在比鬥的孩童隻覺手中一輕,本正格在一起的木劍從布包處炸裂開來。白色的石灰洋洋灑灑撲下,來不及多想倆人連忙低下頭,雖然避過了石灰洗臉,卻也被灑了一頭白。
“是誰?”看著手裏那把斷裂的木劍,邵炾簡直不敢相信在宮中還有人敢這般對他,身為太子嫡長孫,身份尊貴,誰敢斷他的劍?惱怒間,卻見著同伴們都目瞪口呆的看向他身後。
隻見著一隻羽箭貫穿了身後柳樹一個碗口粗的幹枝,箭杆穿木而過,有部分留在樹幹裏。箭尖透過,射入另一個樹幹分支上,一條綠色的長蟲身子不斷扭動,那三角形的頭被箭尖死死的釘在樹幹上。鮮紅的血水已經開始順著樹幹漫延,看起來讓人促目驚心。
深呼出一口氣,邵炾壓下心中的恐懼,若不是剛才那支箭,也許這條長蟲會慢慢順著樹杆爬過來,然後…然後他不敢想了。可是一低頭看到自己身上的石灰粉,心中的怒火卻不禁越來越大,滿身石灰粉的狼狽,性命之危的驚恐,早已化作了滿腔忿恨,恨不得讓這個射箭的人消失,好像這樣就不會有那滿身刺眼的白色,也不會有那在血色中猙獰的長蟲了!其實,這個世界上有的人就是這樣,即使你救了他的小命,但是如果讓他狼狽不堪,丟了臉麵,他不僅不會感激,隻會更加恨你不得你去死。人性的自私可見這般!
縱使邵炾恨意滔天,邵涵這個始作俑者卻是一無所知!不過縱使她知道了,也最多翻個白眼吧,一個大人怎麼能與個小屁孩計較,何況還是個不自量力的小孩。此時她的目光正盯在此次目標艾顏等人身上。
一支羽箭引發了一係列事件,首先是芳華苑的衛士們在邵炾怒吼時發現了異常,一隊隊衛士從遠處周圍圍了過來。不同於嚇呆了的一眾孩童,幾個北戎人倒隻是箭矢飛過時有些驚怒,而後看到了那被釘在樹上的長蟲時,其中一個北戎人發出了驚呼聲,似用戎語說了句什麼,卻被艾顏一個手勢打斷了。看著前麵一群孩童,艾顏目光直接掠過,這些天來這池邊樹林遊覽,也差不多知道是宣人貴族的孩子。對於那支淩厲的箭矢他同樣關注不多,目光轉動,他在尋找箭矢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