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雞一唱天下白,鐵王棧房的夥計沒有起地比雞還早,卻也迎著晨曦打開店門,撣塵、擦拭桌椅板凳,隨後興致盎然地閑聊說笑。
白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不僅養足精神,順帶把昨晚囫圇吞下,差點沒把他撐壞的陰氣精華散入體內各個穴竅,隻需水磨工夫慢慢抽取消化。憑借敏銳的直覺,白芷相信隻要將體內的陰氣純化提煉,就能積蓄出足夠的內力,隨時可以凝練出真元。
在此之前,還是晦光養韜較好,於是他收拾好鋪在地板上的被褥,看了一眼猶自呼呼大睡的便宜師父,輕輕搖頭,隨即點了點頭,轉身出了天字三號房,順手帶上房門。等他走遠後,夏侯英才慢慢睜開眼,隱隱發痛的頭陷在山間新藤編織的軟枕裏,不知道尋思著什麼,許久側身繼續睡覺,昨晚累壞他了。
回到自己熟悉的方桌,擺上各種用慣了的工具,熬煮新鮮的糨糊後,白芷繼續忙碌著進行修複道書的‘劇情任務’。他有過目不忘之能,不過記下書中的內容,便會頭暈昏眩,因此不得不分心兩用,與相熟的夥計說笑。
棧房掌櫃和往常一樣,日上三竿就準時露麵,不過他一直待在櫃台裏,撥弄算盤將賬目反複核對,劈裏啪啦一陣快手速打,卻有些心不在焉。
抬頭望著門外,人來人來,腳步匆忙,仿佛屁股後麵有一根無形的鞭子在不停抽打,搖了搖頭,收回目光。環視店內,隻見角落裏,還在修複殘書的白芷,郭距心裏一熱,有些動容,不過昨天晚上,這位小兄弟給他的‘印象’,可謂驚喜交加,因此並不能簡單地以平常的目光看待。
郭距慢慢踱步走到白芷麵前,剛剛踏進一丈之地,‘九尾狐’就抬起頭,不慌不忙地站起身,點頭致意。
“靈覺不俗,即便我沒有收斂氣息,白兄弟的氣機張開的‘環’著實大的驚人,而且進步的速度快地不可思議。前日投宿的時候,不過一口小井,深淺一眼看清,如今卻壯闊如池塘,而且深不見底,看來昨晚的一番古怪際遇,讓你的修行突飛猛進。”
白芷連忙謙讓:“多虧掌櫃提攜,有幸參與其中,湊巧撿了幾塊陰氣結晶,吸納後內力已有所突破。”
“收獲不止如此而已?那把金精之氣點化的短刀,也極為靈異,為何不抽空練習刀術,至少也要將那把蟬什麼刀,熟稔掌握才行。”
“掌櫃的,不是蟬什麼刀,而是蟬翼刀,刀身晶瑩剔透,薄如蟬翼,我才為它取名。”白芷伸手按在腰帶上,很想抽刀出來顯擺一番,不過考慮到財不露白,就硬生生忍下衝動。
“對對對!你看我的記性,真是糟糕透頂了。”郭距自嘲輕笑,順勢在‘九尾狐’對麵落座,翻看修複的書頁。
白芷繼續忙活手上的工作:“先賢曾說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掌櫃讓我修複殘書,約定兩日為期,怎好怠慢拖延。還有昨晚夜探將軍塚一行,承了您偌大的人情,敢不效力?”
郭距心裏震動,良久沒有說話,“有感恩懷德之心,白兄弟,日後必成大器。”
白芷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廢話,手上動作卻加快許多,滿臉炭色的老夥計熬煮糨糊都不夠他用,連忙再開一爐,才堪堪滿足白芷的需要。
三刻鍾過後,最後一頁殘書碎片拚湊完整修複,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活動雙手十指:“成了!”
郭距滿意地接過封麵被塗黑的道書,這時門外傳來一聲:“什麼成了?”隨即半身焦黑半身白皙的黑水村一霸屠其誌,施施然地踏進鐵王棧房。
“你……一夜之間,竟然靈胎大成,那把有眉有眼的妖刀現在何處?”
白芷看到身邊不遠的掌櫃,雙手虛握,表麵上古井不波,體內的赤陽真氣卻全數催動,仿佛海麵上成型的颶風,顯然處於一觸即發的狀態。
‘他已提起戒心,在防備誰?屠其誌的妖刀,昨晚他們不是握手言和嗎?’
黑水村的四霸之一,雙手攤開,表示自己並無惡意,隨後慢慢地走到附近的方桌,沒有任何多餘動作,大馬金刀地坐下。
“郭掌櫃,你該不會要離開黑水村吧?”屠其誌雙手放在膝蓋,身體微微前傾。
“某家正有此意,鬼狐之長塗黎依然在世,妖鬼道死灰複燃,這是十萬火急的大事,我必須親自麵見統領,將詳情和盤托出。”
屠其誌歎了口氣:“恐怕你沒有機會了!”
“什麼意思?”郭距雙眼圓睜,瞪著這位‘故交’,“莫非昨晚得了金精之氣,靈胎大成,又要與我試刀?”
“非也非也!”門外走進九命貓,豢獸術士中的佼佼者,不僅修成左道之術,淩遲侫太歲一戰,武功也頗為可觀,“屠老弟的言下之意,鐵王大人還得擔任看守的牢頭,監視妖鬼道的動靜。”
不止是郭距,就連白芷都有些糊塗了,他暗地尋思:‘掌櫃脫離樊籠的條件是塗黎複活,妖鬼道死灰複燃,反過來推論,那就是……’
“昨晚的並蒂血牡丹,侫太歲,難道都是假象?某些有心人故意放出來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