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樣……有多久?”李晉陽緩慢的開口,喉頭一陣發緊。
愛德森撐著下巴,看了他一眼,“因為是郊區,所以離那裏最近的醫院開車過來大概也要二十幾分鍾。”
李晉陽一手遮住了眼睛,久久沒辦法說出一個字來。
所以,顧言在那樣的情況下苦苦支撐了二十幾分鍾,眼睜睜的看著喜歡的人為另一個人不要命。
若有淩遲之痛,大抵就是他此刻的境遇。
“也不知道她回國之後有沒有好好休養呢,”愛德森望著頭頂的天花板,“整個手臂都被刺穿了,如果治療不得當,對以後的生活相當不利呢。”
李晉陽霍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不顧愛德森的叫喊,頭也不回的衝出了餐廳。
從餐廳出來後,李晉陽直接去了愛丁堡,找到當時給顧言手術的那個醫生,想要了解一些更為詳細的情況。
因為有愛德森這層關係,對方很幹脆的告訴了他想要知道的一切。
救護車當時趕到的時候,車上的人都已經昏眯,由於刺穿顧言手臂的鐵杆還連在地麵上,所以他們費了許多時間才把多餘的鐵杆鋸掉,手術中,也從顧言的手臂裏取出了好幾塊鐵杆碎片,而且因為當時的衝力過大,整個小手臂裏的骨頭也有不同程度的斷裂。
“醫生,手術後是不是會很疼?”李晉陽覺得自己的聲音在發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中年醫生看了他一眼,“當然,因為骨頭在裏麵斷了。”
李晉陽想起第二天站在他麵前提出分手的顧言,那時候她一定很痛吧?卻還能那樣麵不改色的跟他說話,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想到顧言當時的樣子,李晉陽覺得整個心髒都快要炸開一樣,撕裂一般的疼。
那醫生見他一臉痛苦的樣子,補充道,“如果後期休養得好,而且定期複健的話,病人的右手應該能完全恢複,隻是平時生活上不能再提重物或者做重活,嚴重的話,連拿餐具都會成困難。”
李晉陽驀然抬頭,想起前幾天顧言吃飯時拿筷子的手,握著筷子的時候是不是會痛呢?
隻是她太過倔強和要強,永遠不肯將自己受的傷表現出來。
從醫院裏出來,已是華燈初上。
秘書打來電話,問他是不是出什麼事了,為什麼下午沒有登機。
李晉陽站在寒冷的愛丁堡街頭,對那邊說,“給我重新訂一張回國的機票,越快越好。”
秘書不明所以,但還是依言照辦了。
愛丁堡的冬天是很冷的。
從前沒覺得。
這一刻,李晉陽覺得那種冷已經浸入了骨頭裏,進而蠶食著心髒。
當晚,李晉陽坐了最後那趟飛機回寧市。
他一直把手機握在手裏,雖然知道隻要他撥那個號碼,她就會接電話,可是,卻突然失去了勇氣。
或許,顧言之所以能走得那麼徹底,是因為對他失望透頂了吧。
李晉陽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但顧言的臉一遍一遍的浮現在腦海裏。
在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心痛的時候,她已經毫不猶豫的走出了他的生命。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讓李晉陽看上去憔悴不已。
來機場接人的秘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他那英明神武無往不利的老板嗎?
李晉陽拿過鑰匙直接拉開了駕駛座的門,頭也不回的交代,“我有事要辦,你自己回公司。”
秘書還沒反應過來,車子已經走遠了。
李晉陽對顧言的行程不如從前那樣了若指掌,顧言的手機從開始一直打不進去,無奈之下,李晉陽讓博川的人去查顧言行蹤的同時,也打了薄清安的電話。
從英國回來後,兩人還沒有見過麵,連一通電話也沒打過。
他知道薄清安對他肯定非常不滿,因為顧言。
果然,電話響了半分多鍾,那邊才接聽了,一開口便滿是諷刺,“喲,李大老板日理萬機,怎麼想著給薄某打電話了?”
李晉陽握緊了方向盤,沒有理會薄清安的苛刻,“清安,顧言在哪裏?”
薄清安也很幹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清安,告訴我她在哪裏?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她說。”李晉陽皺著眉宇,寧市擁堵的交通讓他產生了一種無力感。
薄清安沉默了一下,一開口仍是嘲諷,“李晉陽,你配不上我們家顧言,既然你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你就別再糾纏她了,好好的回去做你的多情公子吧。”
“薄清安,你他媽的說是不說!”
一向優雅高貴的李公子竟也沒有忍住,爆了粗口。
電話那頭徹底沉默下來,然後便傳來了嘟嘟的盲音。
李晉陽再打,那頭已經關機了。
他生氣的將手機丟出去,狠狠的砸在了車窗玻璃上,然後手機又無辜的掉進了座椅裏。
過了幾分鍾,秘書的電話打了過來。
告訴他顧言今天沒有工作,很有可能在家裏休息。
李晉陽將方向盤一轉,驅車往顧言家駛去。
李晉陽將車停在樓下,車子剛一停穩,他連車門都沒來得及鎖,便迫不及待的跑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