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延不絕的巍峨山巒,碧翠環生的野地叢林,隱匿於群峰險峻的幽穀深坳中,寧靜且安逸的巫山族各個族係錯落有致的沉浸在遍野殷紅間。
詭異鮮豔的殷紅,絲絨狀綻放的花朵,漫山遍地的血色似乎想要將周遭的一切暈染。
及腰的如墨青絲隨意披散,娥眉粉黛,膚白如脂,身著一襲雪色紗裙的少女孤傲佇立在嫣紅花海中,落塵謫仙般的身姿倩影宛如是嵌入了這如畫的場景。
如弦月的娥眉微皺,勾魂攝魄的栗色雙眸散發著漠然,性感誘惑的薄唇帶著冷冽的笑意,轉眼間絕塵高傲的畫中仙子卻又更像是媚豔眾生的地獄妖姬。
透著絲絲涼意的秋風拂過,隨風搖曳風姿的烈閻之花中,少女迎風而立,青絲飄散,紗裙如白煙飛揚……
發間已夾雜雪白,皺紋爬滿了臉頰,候在一旁的麻姑直愣愣的看著不遠處佇立於山崖上的聖女,雖早已年過半百,但那美得不可方物的身姿仍令她驚歎不已,蒼老的臉也因激動微微泛起了潮紅。
拂麵而來的涼爽秋風衝淡了那份震撼,安定心神,麻姑沿著花間鋪設的青石小道緩步上前,恭敬的說:“聖女,起風了,您大病初愈,還是早些回房歇息吧!”
“……”不語,被稱作聖女的少女隻是呆呆看著前方蜿蜒數裏的高山,眼裏帶著落寞。
見久久得不到回應,低垂著頭的麻姑壯起膽子稍稍抬頭,小心的窺視麵前少女。
“……叫我彼岸吧!我也想有個名字。”
“這……聖女……您怎能自稱“我”?還有這名字也於理不合,您可是我們巫山族的聖女……”麻姑惶恐得趕忙將稍抬的頭低下。
“聖女就不該有個名字?”冷笑的嘴角帶著譏諷,聖女說道。
“……”
聖女麵無表情的看向垂低著頭,誠惶誠恐的麻姑:“罷了,回房吧!”
聖女轉身朝不遠處山上的神廟走去。
如釋重負,麻姑長長舒了口氣,也急忙跟了上去。
不知為何,自從聖女病愈後她始終覺得聖女不同於以往了,雖說容貌依舊如昔絕豔,但周身透出的氣質卻不似從前般嬌弱,反倒是愈漸冷傲。難道是失憶後留下的病根?
在一片血紅的烈焰花海中,一條曲折的青石小道蜿蜒著向山上延伸。山的最頂上是一座修葺華麗的雙層小樓,與山下村子裏的木屋顯得是格格不入。
垂手撫摸著沿路鮮豔的絲絨狀花朵,聖女木納的踏上一級級青石台階,山頂上柏香木築起的神樓漆上了華貴的紅金黑三色,獨立於山頂的樓身在漫山烈焰花的襯托下煞是幽寂。
“不用跟著了,回去吧!本尊自己上去就可以了。”突然停下腳步,聖女冷聲朝身後的麻姑說道。
“聖女,雖說快到山頂,但這一路難免不會遇上什麼危險,還是讓老身送您回神樓吧!”麻姑恐慌地說。
淒涼一笑,聖女譏嘲道:“你的好本尊定會記得,隻是本尊已是將死之人,你又何必如此費神?”
不等麻姑回話,提起迤邐的裙擺,聖女快步向山頂走去。
止步不前,站在原地的麻姑早已沒了之前的惶恐不安,露出一幅高深莫測神情。
忽而,不知從何處竄出兩個麵蒙紅紗的黑衣男子。
“麻姑,我倆是否隨行?”其中一男子寒聲說道。
“不必。”看著那抹白色的孤傲倩影逐漸縮小,最後化作一顆豆粒般大小,抬頭望著前方,麻姑眼底閃過一絲憐惜。
已是將死之人,已是將死之人……
是啊,再過三日便是聖女十六歲生辰。
唉,一切都是命,都是命……
“皇後,請保重身子。”
“皇後千歲,您要好生將息啊!殿下已是這樣,您不能再有事了啊!”
“皇後娘娘,您已經三天未曾合眼了,就算是為了殿下您也要保重啊!”……
光可照人的大理石地麵上密密麻麻跪著一行行人,跪在地上的太醫、宮女、太監和各位大臣紛紛憂心忡忡地規勸道。
雕梁畫棟,金碧輝煌,原本宏偉華麗的宮殿卻透著幾分慘淡。
頭戴鳳冠,身著華美的錦袍鳳服,精致的妝容已不成樣子。幾縷發絲鬆散垂於微微雪白的鬢間,眼中布滿血絲,麵色憔悴的皇後焦急地守望在床邊,不敢有絲毫懈怠的她生怕眨眼間她此生的希望便會破滅。
床榻上,緊閉雙目,清瘦單薄,臉色鐵青的孱弱男子正氣若遊絲地呼吸著。
“傳書給泠,哀家已經等不及了。”皇後心疼地用絲絹拭去男子額上的冷汗,一晃眼卻眼露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