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剛好行到了知堯的屋前,知堯進了屋,把幼綿攔在外頭,聽見這話,嫌棄地看他一眼,複又轉為同情,嗤笑道:“我喜歡你?好幼綿,乖乖回去照了鏡子再來說話。”
然後施施然地關了門,一道法力封住,捂著被踢傷的地方哎唷了兩聲,換了幹淨衣裳自躺下了。
任幼綿在外麵敲了半天都不應。
幼綿在知堯的門外拍了半天,手都疼了知堯也不理他,當下也就心灰意冷,渾渾噩噩地走了。
在三太子的府邸裏走了半天,到處都沒有他的影子,連道歉都不能,忍不住想哭,卻又覺得自己實在太沒出息。
他這一生太過平順,原住在乾元山荷塘內,化成人樣又被三太子帶來天界,落至人間被孫悟空照顧,現在被三太子打,知堯嘴上嫌卻還是護著他。
實在是個無用之人。
幼綿一徑往外走,平常沒有三太子領著他,他是從來不外出的;但是想到今日一錯,大約三太子都不會再理他,便悲從中來。
門他打不開,終是爬上牆頭,又跳了下去,兩腳都疼。
幼綿坐在三太子府邸的門口,月色照在清冷的玉階之上;他揉了揉腿,抬起頭來看到遠處的明月;三太子同他講過,那裏有天界最美麗的仙女,名字叫做嫦娥,思凡下界,後又留戀此間好處,又再歸來;隻是天帝震怒,罰她於蟾宮思過,除每年蟠桃宴上獻舞,又或別有要事,未得令時皆不能出。
他記得當時還問三太子,凡間可有什麼好處?
三太子便看著那輪明月,嘲道,有什麼好處?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處,我隻知道,最後還不是要回來受苦。
幼綿當時聽了也就信了,現在卻覺得凡間有凡間的好處,天界也有天界的好處。
他想念凡間的花果山,也想念花果山上的猴子,想說完當時沒對孫悟空說完的那些話。
但是他自己其實也不知道究竟想說些什麼,隻是覺得如果不說,便會有什麼無可挽回了。
幼綿想,那時候自己對他說的那些話他可有聽進耳中呢?若他當真來天界該有多麼好。
幼綿又想,他對三太子的喜歡,不是做那種事情的喜歡;那為何可以跟孫悟空做呢?這其中的差別,他隱隱有察,卻不甚分明。
他與哪吒,相伴經年,受他之恩,喜歡是自然而然的;而這個猴子,卻像是半路從天而降的,為何回來這天界,錦衣玉食,偏還想著他?
當下托著下巴,對著明月,遙思千裏之外;他不知道那隻猴子,最後對他的恨意可有緩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