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綿這一夜裏沒有回三太子的府邸內,卻是在門前的玉階上睡著了,迷迷糊糊間覺得天光漸明,卻貪睡不肯睜眼;唯有覺得有人在盯著他使勁瞧,他才幽幽轉醒。
原本以為是三太子,要不然是知堯也是好的,誰知道睜開眼睛定定地望了半天,這個人他根本不認識。
見他醒來,這人在他麵前站直了身子,垂眼看他。
雖然是錦衣玉袍,麵目極好看,周身氣質也尊貴無比的一個人,幼綿卻覺得害怕,忙站起來,悄悄地往旁邊挪,又怕得罪此人,令三太子麵上難過,隻得垂首恭敬地問道:“你是客人麼?三太子不在。”
對方沒有應聲,幼綿不敢抬頭,隻敢盯住他衣擺看,覺得略眼熟;心裏細細地想了一想,暗覺不好,立刻跪了下去,道:“楊戩殿下。”
這杏黃的衣擺,飛舞的盤龍,可不就是昔日去三太子行宮之前,遇到的大人物?幼綿在這天界身份低微,有三太子在前,無人敢得罪了他;無三太子在前,他是誰也不敢得罪。
楊戩卻是來找哪吒的,沒料到在門前玉階上躺了一個人,繞開固然是能夠,但是他心高氣傲,哪裏肯讓人?再仔細一瞧,這模樣身形雖然略有變化,可不是上次哪吒帶下凡間去的那個小侍。
當下便站住腳,仔細地看他模樣,確實是粉雕玉琢,眉目不能算作絕豔,卻尤為清秀,睡著的時候蹙著兩道眉,十分可愛。
又聽他說話,也覺得有趣,便伸出一隻手捏了他下巴,道:“抬起頭,我看看。”
幼綿想起三太子說過的話,十分不情願;但是那隻手卻用了力,迫得他隻好抬起頭,見楊戩目光灼灼,自己的眼睛便不知道往哪裏看,手足無措,眼神顧盼隻不敢與楊戩相撞。
楊戩看了他半晌,更覺得他有趣,方要問他名字,忽然聽到一聲:“楊戩殿下。”
這一聲引得楊戩抬起頭看過去,幼綿卻是不用聽也知道那是知堯。
知堯款款地走下來,腳步不疾不徐,自向幼綿身旁跪了下來,道:“楊戩殿下安好。”
楊戩見他第一眼便認了出來,他曾經去過乾元山麵見太乙真人,在真人引以為傲的荷塘與知堯有過數麵之緣,得見過他自金魚化為人身,想他不過小小的魚精,形容瑰姿豔逸,脾性與旁人不同,竟是傲骨天然,到了天界還是如此姿態。
隻是沒料到,哪吒竟然也將他帶至了天上。
想到三太子不沾情||欲的聲名在外,卻豢養兩名尤物於此,旁人所不能見,楊戩難免猜疑,不由想知他那聲名,是否隻是裝模作樣,當下便笑出了聲。
這一聲冷笑知堯聽在耳內,心中不快,卻還是斂住他那一股子天然的傲性,低首盯住地上的磚,不讓楊戩看到自己麵上是什麼表情,把聲音也扮成矯揉的溫和謙遜:“殿下,我們三太子現時不在家,多有得罪,仍煩請改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