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 緣起(1 / 1)

蝶兒闖入我夢,我在蝶夢之中。這是夢境?這是現實?

第一篇緣起

書生匆匆地在澗邊趕路,褲邊不知不覺已經沾染上了些許泥巴,他卻渾然不知。突然,耳邊似乎飄過一陣弱不可聞的驚呼。回頭望,隻見一株蝶戀花已歪歪斜斜地躺在泥濘中了。想必是自己隻顧著趕路,竟壓倒了澗邊的這一抹芳華。書生滿懷聯係地扶起了這一株嬌弱的笑話,又推了一些泥土在根部,左右看了均無恙,才在澗水中洗了手,放心地離開了。

身後,一個綽約的身姿隱隱約約自花蕊中顯形,隨之幻化成了一個空靈女子,手如柔荑,膚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若是有文人才子經過,恐怕會忍不住吟出“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穀”這樣的詩句了。她望著書生漸漸消失的背影,略一猶豫,便又化作一隻翩翩彩蝶,追隨而去。

急趕半日,終於看見前方那處簡陋的木房。室內僅有簡陋的書桌凳椅,狹窄的床上整齊地疊著一條薄薄的被褥。然而,庭內卻種滿了花草,盡是隨處可見的野花,雜亂地生長在一起卻偏生風味十足。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書生開始誦讀了,字正腔圓,聲音清朗。小蝶輕輕地落在牆角的一株小草上,聽著聽著,便癡了。她並不真正明白這些晦澀難懂的詩句,她隻是喜歡書生嘴中吐出的一個個字叮叮咚咚地敲擊在自己心頭的感覺。

夜深了,起風了,書生也早已從誦讀變成了默念,眉頭時而緊皺時而舒張。小蝶還是如癡如醉地看著。他笑,她舞動雙翅;他蹙眉,她輕顫觸須。

不知不覺中,書生已經趴在書桌上進入了夢鄉。小蝶這時候才化作人身,輕巧地落在地上。她從床上取來一件厚外套,披在書生單薄的肩上。隨後,又為書生將書桌上散亂的筆墨紙硯都一一收拾好。幹完這一切,她才悄悄地離去。

第二日,第三日……小蝶出現在這間草房中的次數越來越多。書生的聲音似有魔障一般,一日不聽便覺得渾身不舒服;書生的字跡,一筆一劃都了然於心。書生很刻苦,卻總是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於是小蝶便不辭勞苦地每日為他準備一些事物:野果、野菜或者飛禽走獸,有時候她也會花些心思準備一些包子、粽子等等。可惜遲鈍的書生隻道是山神爺爺可憐他。

書生是真的這麼遲鈍嗎?說是也非。

書生隻記得從某一日開始,每天清晨醒來都可以聞到一股深穀幽蘭的香味。身上的外套,案上的書籍,又或者是灶上的食物,這一切都讓他好奇不已。即便是山神爺爺垂憐,也不可能事事上心,照顧得如此周到。再三尋覓,卻依然看不到蛛絲馬跡。隻是聞著那種幽香,眼前便不由自主地浮現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那麼輕靈,那麼優雅。

又過幾日,書生開始做夢。夢中正是山花爛漫的時節,一女子在其中旋轉起舞,翠綠的裙裾撫開萬千花朵,甜美的笑聲召來鳥鳴陣陣。書生一時看傻了,看癡了,隻將那如花笑靨急急地刻在心上。她說:“我叫小蝶。”那種聲音聽來就像是深穀中的清泉。言罷,她又隨意地哼唱起那不知名的歌兒。那時,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女子的周身竟似有一層氤氳開的柔光,好像一個不慎落入凡間的仙子。

待書生悠悠醒轉時,已是日上三竿頭。書生的腦中翻來覆去居然隻剩下一句話:“我叫小蝶……”不及多慮,他就執一羊毫,將小蝶的綽約芳姿記於紙上。畫畢,題詞曰:“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穀。”

書生並不信怪力亂神之說,卻也對冥冥之中發生的一些事情有所覺悟。那每日懸掛於門口的野果絕非偶然。他甚至相信,夢中的小蝶就是這一切事情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