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鎮上唯一的一家客棧名叫“富貴”,很俗氣的名字,和內容更是不相符。統共三間客房,有兩間還堆滿了草藥暫時充作倉庫;據說是鎮上賣藥材的老板租了的;僅剩的那一間,窄小擁擠,充滿了旁邊屋子裏飄過來的藥味。
鳳紫泯卻很滿意,打斷了雲裳再騰一間的要求,直接吩咐老板娘把晚飯送到房裏來……到了屋子裏隻有兩個人,他才在雲裳的耳邊輕聲解釋:“一間很好啊。為了不打草驚蛇,孤命令羽林禁衛軍的人隻許跟過來一個傳遞消息……要是和樓卿分開了,隻怕來不及保護。”
麵對鳳紫泯頗有些曖昧的態度,雲裳卻隻付之一笑。
其實雲裳一直是不怕和別人用一間房的。當初和蓮準,和孔傑那些羽林禁衛軍,都有過共室的經曆;雖說蓮準是知道她的情況的,又一直替她隱瞞,算是自己人;孔傑等人隻會防著她,除了添些麻煩生些悶氣倒也沒什麼,但是如今鳳紫泯的要求她不能拒絕。不是說真的為情勢所迫相信了鳳紫泯的那些說辭,而是她發覺鳳紫泯最近在對她的態度上似乎有些怪異……她在朝中最大的危機,一直都是自己的來路和身世;是以凡是涉及到此,總是有些敏感;隻怕會是試探,一直以來對付這種猜測和懷疑,她的路數都是爽快地應下來,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隻要事有不測,便祭起催眠大旗。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催了眠,弄倒在地再說!
所以即使如今狀況明顯不適合使用催眠術,麵對著鳳紫泯的要求,她答應得也很痛快;隻是轉頭低聲問道:“陛下覺得,火蓮教會出什麼招數?下毒?機關?還是直接大隊人馬來砍來殺?”
鳳紫泯便也一本正經地答:“下毒不可不防;機關未必沒有;大隊人馬估計倒是不會。不過看起來,夜襲的可能會很大。這店裏人員簡單,也都不像是會武功的樣子。羽林禁衛軍已經把和這個店有接觸的人都監控起來了,隻看能不能得到更多的線索。
“哦。”雲裳長長歎了一口氣,“陛下是胸有成竹了呢,隻是看起來這裏的東西是真的不能吃了,陛下剛還說這裏的包子很有名。”
話雖這樣說,可轉頭待那位極風騷的老板娘端了托盤來送晚餐,雲裳卻一反方才的謹慎,笑嘻嘻拉著“美人”要上好美酒。還定要老板娘陪著喝兩杯。
鳳紫泯眉頭緊蹙。倒也沒說什麼,隻管在一邊觀看,而這一看,卻也看出了幾分興味來。
那店裏的酒拿過來地時候,雲裳滿口裏說是要敬“美人”一杯,可偏偏要了七隻酒盞,左三右四排成兩排,杯杯斟滿,笑著催促那老板娘快飲,鳳紫泯本以為那老板娘必會生氣。誰料那“美人”不知是不是個酒鬼,見了七盞佳釀,眼睛驀地亮了起來,連和雲裳地打情罵俏都忘記了,伸手去右邊末位處取了一盞,端著看雲裳。
雲裳也收斂了方才動手動腳的輕狂行徑,捧著腮坐在老板娘對麵,隻笑。“美人兒還不喝麼?董郎我都等得不耐煩了。”
這近乎胡言亂語的話,聽在老板娘的耳中,卻是的的生了效;那老板娘竟然將酒一把潑了,笑道:“好個俊俏的董郎。你拿這會仙姬的酒陣來敬姐姐;姐姐自然也不能虧待了你。”說著高聲叫那小二,“將酒菜都換過,要上好的。今兒姐姐遇到知音,也想喝幾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