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裳抿唇一笑,“不必麻煩各位,我自己走。”
通向天牢的路並不短,但雲裳卻覺得很快就走到了,一路上,她的腦子裏不短浮現著樓雲鈺,樓雲霓,香香,旻言,如意這些人的麵孔,她出了事,蓮心小築的人會不會也受到牽連?最後,還有蓮準……
他昨日出門一夜未歸,是否也是和這件事情有關?
原來,原本以為自己可以隨時甩袖子走人的她,已經在這片大鳳朝的錯綜複雜的土地上衍生出這麼多比土地上的縱橫紋路還要錯綜複雜的感情。
無盡山的山洞馬上就要打通,那是她的歸家之路。
雲裳抬眼眺望西北,西北方,山無盡。
亭奴待她和陸慎不錯,特別囑咐了守監牢的頭目分出兩間最好的監牢來將二人關押,而陸慎卻在此時突然開口,“不必如此,我二人隻要相鄰就好。”亭奴為難的看了一眼雲裳,雲裳一愣,隨即明白他的意思。這一次的事情顯然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們二人捅刀子,那麼也就極有可能利用他們二人關押在監牢這麼一個絕好的機會而下毒手。
陸慎不放心,他要在她的旁邊,看著她,守著她。
雲裳此時心中一點害怕的心情都沒有,大牢,她是第一次坐,不過,這一次有陸慎相伴,她忽然覺得坐牢並沒有那麼可怕。
“好,隻要湘公主沒有意見,本官也沒有意見。”到了這個時候,雲裳還不忘打趣。
亭奴搖了搖頭,隻得將二人的牢房安排在一起。
一夜無話,第二天,第三天,日子一天天過去,兩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或許,這就是此時無聲勝有聲了罷?
雲裳感到奇怪,她居然能夠猜測出來此時的陸慎在想什麼。
有人告發他們二人私通敵國,他們二人卻來個三緘其口,這,也會為兩個人爭取來一點生機。
第四天,終於來了一位故人。
卻是一直在傾芙園當中圈禁的樓雲鈺,他驚獲消息,在銀安殿外跪求一夜才獲準前來探監。
“四哥?你怎麼來了?”雲裳踱步到欄杆之前,有些驚喜。
樓雲鈺眼眶一酸,“雲裳,你瘦了。”
雲裳苦笑,“在這鬼地方誰還能胖起來不成?沒死,就算是好的。”
“這一次……”樓雲鈺說不下去了。
“我凶多吉少。”雲裳神情淡淡,替他說完後麵的話,樓雲鈺低頭不語,這話題沉重的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四哥,不必為我難過。”她探出手,隔著柵欄為樓雲鈺擦去滑到腮邊的淚水。“隨母親回到揚州的時候,數年前重返京城的時候,大哥二哥死於非命的時候,我坐上這個位置的時候,已經有太多太多次,我都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然而多少次,我都死裏逃生,這本身就是老天爺的眷顧。大概是我的這條運氣的線拖得太長,太細,終於到了該斷掉的時候了。”
“我隻是不放心蓮心小築裏的那些人,麻煩四哥你要照顧好自己,照顧好他們。”
“別擔心,已經有不少大臣聯名上書要為你翻供。”
“千萬別!”雲裳一驚,慌忙阻攔了樓雲鈺後麵的話,“這萬萬不可!”
“為什麼?”
“這一次在我背後出刀的人不是尋常人,她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才會這麼做的。按照我對陛下的了解,如果大家如此逼他的話,很有可能,陛下會將你們所有和我有牽連的人全部一網打盡,四哥,你要叮囑顧大學士,陸大哥還有少綰他們,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不要白白打上自己的性命。”
“可是你怎麼辦?你總是顧慮那麼多人,可你呢?你的死活呢?”樓雲鈺一揮手,拳頭重重的落在鐵牢的欄杆上,發出嗡嗡的聲音。
雲裳呆了一呆,看著樓雲鈺比自己還憔悴的臉,忽而一笑,“四哥,你也學會了打架了嗎?”
“你。”樓雲鈺氣結,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有心情說笑。
“四哥,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瞞你。在樓雲裳七歲那年,她就已經死於一場怪病了。此時,站在你麵前的人,並非是你的妹妹樓雲裳。”
樓雲鈺顯然是不能接受這個說法,一臉驚愕的看著說出這麼奇怪的話的雲裳。
“其實我……”雲裳苦笑,她打算今日將這件事說明白。
守在外麵的亭奴忽然低聲說了一句,“四少爺快走吧,外麵的守衛要換崗了。”
“原來惦記我夫君的人,還不止一個。樓大人,你最近可好啊?”順著暗黑的走廊裏的聲音看去,一個女子纖細的身影逐漸顯露出來。
雲裳的臉上重新聚攏起平日的閑散和慵懶的神態,“湘公主你終於想起來自己的夫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