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1994)
關於自己逃生的事,布拉德·霍夫記得最清楚的,是他的心髒發出的雷鳴般的聲音,當時,他的心率到達每分鍾200次。他和跟他一起奔跑的另外兩名跳傘滅火隊員衝上科羅拉多一個陡峭的山脊頂端,而他們身後所有人都燒死了。
大火趕上了跟在他們身後奔跑的山坡上的同事,霍夫估計,火焰足有300英尺高。兩分鍾內,山火在山上狂奔1/4英裏,達到每小時18英裏的速度。大火經過之處,扔棄的工具都被完全焚毀了。溫度達到2,000度,足以熔化金塊或耐火泥。
“大火在我們身下一處小山脊上突然爆發,”霍夫後來說,“人們在對著報話機喊叫:‘跑!跑!快跑!’我離山頂大約150英尺,而山火是在大約10到12秒時間內到達那裏的。我跑上山頂,跌倒在地,一氣滾下對麵的山坡,當我轉身時,眼前就是那一麵不可思議的火牆。”
霍夫是圍困在山火中的49名滅火隊員之一,那場山火勢頭發展之快和火情之巨震驚全國。風暴王山在科羅拉多州格倫伍德泉西邊7英裏處,14名精英滅火隊員被燒死,死在一處陡峭多岩的山坡上。最開始,火本來很小,隊員們並沒有拿它當回事。他們被燒死的時候,山坡下州際公路上肉眼看得見的地方還有汽車在行駛,山穀裏的人站在車庫頂上用便攜式攝像機觀察他們。
布拉德·霍夫跑到山頂的時候,風暴王山上還有其他許多消防隊員,但是,他擔心自己和其他跟在身後的兩名隊員是山上僅存的活人。這個想法——而不是火苗——使他感到恐慌。他盲目地狂奔,差不多在一棵樹上把自己給撞暈。四周都是火苗,火苗的鋒麵在追趕著他。發出的呼呼響聲震耳欲聾。“完全是火上的狂風戰鬥機。”這是他後來的描述。他記得,那火光是一種奇怪的血紅色,他一邊跑,一邊為火色所吸引。
跟他一起跑的兩名跳傘滅火隊員是艾裏克·希普克和凱文·艾裏克森。希普克燒傷嚴重,手掌都燒得一條條的肉掉下來。霍夫稍停片刻調整自己,之後帶著兩個人朝山下跑了約100碼遠,之後停下來用濕T恤衫包紮了希普克的雙手。他們再次朝山下跑的時候,山火已經在以每小時1,000英畝的速度在身後鋪開,橡樹、矮鬆、杜鬆在高熱中自發燃燒。
“後來我並沒有在噩夢中看到那場火,”霍夫說,“但時常會在半夜醒過來不知所措。有一次我問女朋友她是誰。”
那場大火後來稱為“南穀大火”,是7月2號星期六開始燃燒的,當時,格倫伍德泉郊外陡峭的山上遭到雷電襲擊。一開始,人們沒有怎麼注意到它,因為當天幹雷電已經在幹旱肆虐的全州各地點燃30或40處山火,多一處地方冒出濃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這一處火災繼續發展,促使土地管理局大章克申地區的負責人在7月5日早晨緊急調派一個7人小組,前往山上準備一個稱為H—1的直升機降落場,並在風暴王山的一個山脊上開辟一條隔離帶。此時,那場山火還隻是在山下蓋著陡峭排水溝的稀疏的矮鬆和杜鬆之間緩緩燃燒。格倫伍德泉可以從東邊看到,一處稱為“穀溪地產”的高尚住宅開發區在西邊一英裏的地方。70號州際公路在1,000英尺下的科羅拉多河邊延伸,消防隊員偶爾能夠看到身著色彩鮮明的救生衣的木筏工人在急流中起伏。
土地管理局派來的那個小組工作了一整天,直到鏈鋸出毛病後,他們才被迫下山維修。來自愛達荷州和蒙大拿州的8名跳傘滅火隊員替換了他們(第二天早晨又派來8名)。換班的人跳傘到達山脊頂部,繼續進行開辟隔離帶的工作。他們一直工作到半夜,之後在亂石遍地的山頂上睡了幾個小時。
7月6號早晨,就在天亮前,事件指揮官布奇·布蘭柯帶領土地管理局的滅火小組沿著陡峭的山坡返回來。到了山頂後,布蘭柯跟負責的跳傘滅火員唐·梅基商量接下來的工作。大約在同時,土地管理局負責大章克申地區的官員又緊急調派了一個小組趕到火場,就是20人的普萊因維爾突擊隊,那是俄勒岡州火災協調機構最好的一支滅火隊,他們的安全帽上有一個山狗在桔黃火焰上跳舞的徽記。
跳傘滅火隊員在主脊上又開辟了另一個直升機降落點H—2,到下午約12點30分,一架運輸直升機在山頂安全著陸。普萊因維爾突擊隊的第一支小分隊從機翼底下的下沉氣流中鑽過,蹲到石頭後麵去,看著直升機再次飛起來,到山下去接其他的突擊隊員。他們是按姓氏順序坐第一趟航班來的:貝克、比克特、布萊徹、布林克雷、丹巴、哈根、霍爾特比、約翰森和凱爾索。這9名突擊隊員沒有等其他隊員到來後一起走,他們先下坡,奔向燃燒的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