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菜肴,米兒也很榮幸地被邀請進入了午宴。明明應該是最為尷尬的淩雪和皇甫珊卻沉默地盯著牛排,神色淡然。
滿場的氣氛尷尬而又恐怖,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說話,偌大的房子裏隻有刀叉摩擦發出的聲音。
淩修清了清嗓子,似乎想要打破寂靜的氣氛,他拿著一杯琥珀色透明的氣泡香檳,沉穩的聲音帶著久違的懷念:“慶祝我們全家團聚!”
淩修俊美的臉在燈光下看起來高貴極了,柔和極了,但在淩洛眼中那張臉充滿了譏諷和嘲笑,變得醜陋無比。皇甫珊臉上露出微笑,似乎想要去回答,但在一片寂靜中,她尷尬地拿著她的香檳杯,她把目光投向淩修,他也同樣尷尬的笑笑。
淩洛看著淩修,露出笑容,他和母親十幾年來所承受的孤獨和煎熬,這個男人把沉重的家族瑣事和公司業務都甩給了母親,和他那所謂的愛人離開,難道這一切就隨著這簡單的一句話也憑空的消失了嗎?
別開玩笑了!
這個所謂的父親憑什麼那麼自私,他把這個名義上的第三者明目張膽的帶回來,他讓母親的顏麵何存?母親不顧眾人的譏笑反對替他苦苦守住的家族事業,想要那麼輕易的拿回,嗬,他有什麼資格?
米兒抬起頭看淩洛,他正低頭喝著香檳,他的嘴角掛著一絲明顯的笑意——一種充滿仇恨、充滿諷刺的笑意,他仿佛在等待一場殘酷的廝殺。
他英俊而冷漠的五官,在搖曳的燭光下,仿佛是那個最後墮落為惡魔的大天使路西法。
米兒突然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強烈氣息,此時的淩洛不再像在學校裏時一樣,偽裝的天衣無縫,也不像有時偶爾會對她露出的溫柔。他毫不掩飾地在表現著他的厭惡和仇恨,他惡魔的翅膀張開著,他積累了十幾年的仇恨正澎湃地,洶湧的流動著。
他像一個任性的孩子,米兒在憐惜的同時,又微微顫抖的有些害怕眼前這個深不可測的淩洛。
她看不透淩洛,她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淩洛會拿起杯子砸向淩修。
上帝似乎覺得這幅五彩繽紛的油畫還不夠精彩,在一片寂靜中,淩修尷尬地拿著香檳,其他人沉默不語的情況下。
是的,這個時侯,門鈴突然響了,仆人走過去把門打開。
望著走進來的人的時候,一瞬間,米兒發覺餐桌上更加安靜了。
曾經她聽到淩洛講述關於他家庭一切的時候,她能夠自認為輕鬆的去勸導他,因為那時候的米兒不明白他所成長的環境,不明白他是在多少人的期盼,質疑,鄙視下成長的,年幼的他已經學會把他的刺緊緊的收起來,展開他最完美的一麵,失去父親的他,已經不能讓任何人失望了。
因為他的母親隻剩下他了……
當淩洛遭遇到皇甫夜時,她能說盡一切冠名堂皇的話,因為她不知道這些年來,他是如何與皇甫夜被人津津樂道的。或許淩洛的心中真的希望有一個哥哥,但他卻不敢去承認,因為他承認了皇甫夜,就好像承認了皇甫珊的存在。即使這是事實,他也無法接受父親為了一個女人,為了一份所謂的愛情,拋棄了他出色的母親和年幼的他。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自欺欺人,在現實的麵前,會軟弱的選擇收起翅膀,將自己卷縮在翅膀中間,寧可不去接受一切。
她幫助了淩洛割去了過去的傷疤,但那心髒還是脆弱的跳動著,那麼容易被尖銳的器物所割傷。
她會看著淩洛成長,緩慢跳動著的心逐漸受傷再愈合,隨著年齡的成長,終有一天會豎起堅韌無比的城牆。
當他看見從大門口緩緩走來的皇甫夜時,她下意識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餐具,他緩慢而優雅走來。他用一種混合著邪惡和不羈的動人目光,把現場所有人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然後抬起手揮了揮:“媽媽,淩叔叔,好久不見!”
米兒現在才發現,皇甫夜長得神似淩修,精致的輪廓,充滿光芒的眼睛,那精致的五官幾乎像是和淩修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即使淩修年紀已經大了,但從神韻上,她絲毫不懷疑皇甫夜是淩修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