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武的臉色凝固了。
靜一繼續往前走,說道:“我估計是他的幕僚才疏學淺,不知道千年眠秋鬆仁的異象消散時會鬧出人命來,否則他十有八九會在壽宴時想辦法讓異象消失,在可控範圍內將事情弄大,要不然那幾個侍女怎麼會知道需要隔兩個時辰向龜背上澆水。”
成武停下了腳步,愣在原地,頭皮發麻,隻看見月光如水。
走在前麵的靜一漫不經心的說道:“我隨便猜猜的,也說不定就是一場意外而已。”
兩個人的背影越來越遠,同來的時候相比,月色依舊柔美,方府的紅木牌匾卻仿佛蒙了一層灰。
……
三十年前。
方家的書房裏,兩個孩童正在嬉鬧。
“喂,阿河,你別搶我的書。”一個肉敦敦的小胖子追著另一個看起來小幾歲的男孩跑,前麵的男孩回過頭笑著自己的哥哥,看不見路,咚的一聲撞在人身上,他抬起頭,不知道何時,書房進了一個留著嚴肅八字胡的中年人。
兩個人都老實了,安安靜靜並肩站在一起,低著頭準備挨訓。
“怎麼回事,不是讓你們在這讀書嗎?就是這麼讀的?”聲音不高,也聽不出喜怒,可是兩人都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哥哥怯懦的說不出話來,弟弟壯著膽子說道:“父親大人,我們知道錯了,讀著讀著書覺得嗓子幹就玩耍了一會,請父親責罰。”
“嗯?方岸,是這樣嗎?”父親威嚴的詢問著哥哥。
“是……是這樣的。”年幼的方岸結結巴巴的說道。
父親有些被氣樂了,“你這個一撒謊就結巴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我剛才在窗外都看見了,明明是你在讀書,小河調皮搶了你的書。”
方河著急的說:“父親對不起……”
父親卻沒有理他,淡淡的說:“方河欺騙父親推卸責任,打手板二十下,方岸是從犯,又是出於兄弟有難同當,打手板五下。”
門口的家丁走進來,用竹戒尺懲罰了兩人,雖然看著方河年紀小,下力已經輕了不少,可二十下手板下來,方河還是眼眶通紅,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父親和家丁離開後,方岸湊上前去,想安慰一下自己的弟弟,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方河就委屈的大喊:“我討厭你!”哭著跑出去了。
方岸愣愣的站在原地,紅腫的掌心還有些隱隱作痛。
……
“啪!”
方河被重重的推倒在地上,膝蓋正好撞在一塊石頭上,頭頂一圈陰影罩下來,原來是一群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
“哼!以後不許你用石溫記的風箏,我是老大隻有我能用,以後你用一次就打你一次。”看起來最大的男生惡狠狠的說道。
方河一點都沒有服輸的意思,怒氣衝衝的撲向他,可惜畢竟年紀小,又寡不敵眾,漸漸被人群按倒,看來一頓揍是免不了的了。
“你們!幹什麼呢!滾開!信不信我找你們家長去!”路邊買墨歸來的方河看見已經賭氣幾天不理自己的弟弟被打,憤怒的衝過來,驅散了人群,心疼的看著鼻青臉腫的弟弟。
方河還在耍脾氣,轉過身,故意不搭理哥哥,動作抽動了膝蓋的傷口,方岸無奈的搖搖頭,俯身背起了瘦削的弟弟,往家的方向走去。
方河安心的貼在哥哥肉乎乎的後背上,手臂緊緊環抱著哥哥的脖子,起身輕輕在方岸的臉上“啵嘰”親了一口。
兩個人都笑了,夕陽把兄弟兩個人的背影拉的很長。
可惜,這一切,都隻是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