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夠勇敢了，隻是，很多事情不是隻有勇敢就可以改變得了的。
李光大拖著老邁的傷體將村民們的無頭死屍聚集在了王木匠的家裏，堆放在一起，燃起了一把大火，杳杳青煙緩緩飄上了天空。
這樣，也算是不壞的結果了，他們生的時候在一起，就讓他們死了也不要太孤單吧。
焦灼的肉香彌漫在村子裏，成武忍不住又去吐了幾次，李光大和靜一卻並不在乎。老人是見識的殘忍事情太多，靜一則是將全部身心都投入了那座人頭山裏。
他非常確信，這座人頭山並非是隨便堆出來的，當看見人頭山的第一眼，就覺得它的結構和擺放頗有些佛家的意味，可惜還沒來得及仔細辨認，最頂上的那顆王木匠的人頭就滑落了。
於是靜一盡力試圖複原他第一眼看見的人頭山，可是無論他將王木匠的人頭放在什麼角度上，都覺得不協調，沒有那種畫龍點睛渾若一體的自然感。
“九公子，您這是在幹什麼？”
成武站在旁邊看了良久，實在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靜一頭也不回，“食心活屍率領屍群夜襲白石村主要就是為了這座人頭山，我在琢磨它。”
“這個王八蛋，它恐怕一直在附近暗中窺探我們的動作，要不然不會這麼快，您剛離開，它就下手了。”成武臉上露出怨恨的神氣。
靜一轉過頭看著他，慢慢地說：“食心活屍應該會和那座破廟有關係，算上夢裏那次它在破廟中出現了兩次，這隻屍魔比我想象中更狡猾更強大也更自以為是，這是我出道以來第一次吃這麼大的虧，我一定要它付出代價！”
說到最後已經是咬牙切齒，狂怒的接近猙獰，成武被靜一的眼神嚇了一跳，這是他第一次看見靜一發脾氣時候的樣子，銀瞳噴射著冷光，讓對視的人覺得自己眼睛裏吹進了雪。
“李村長呢？這是什麼味？”
成武皺起眉，“師爺把大家的屍體聚在一起燒掉了，現在還在火堆旁邊站著呢，也不說話，我跟他說話他就讓我出去，說是要一個人安靜會，我有點怕他想不開……”
“哼，怎麼可能，他這種人不會死在仇敵前麵的，別瞎擔心，去村長家繼續砸鐵，好好體會你化身成顒時候的心態，血脈覺醒你應該已經能熟練掌握了。”靜一吩咐完之後，就繼續擺弄麵前的人頭山，成武隻好老老實實地過去接著和那堆斷刀較勁。
清晨的濕潤微風吹過村口的槐樹，滴滴秋露晶瑩，“啪”，在樹葉上滑落，落入泥土中。
三個人，各有各的心事。
……
李光大在廢墟中翻出了食材和調料，做了一頓很豐盛的午飯，幾人都是饑腸轆轆，沒人說話，吃了個盤淨碗空，連兩斤很難消化的熊肉，也吃的幹淨。
率先開口的是靜一，“你的進度如何了？”聲音低沉而聽不出起伏。
“還好，我差不多已經可以將沸火應用自如了，沸火之後，鋼鐵感覺有點像是金子，更柔軟了，能改變形狀，但是還是不能控製。”成武皺眉說道。
“嗯，你繼續練習，我等一下給你畫幾張圖，看你喜歡什麼樣的兵刃了。”靜一眼神空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一直垂著頭的李光大抬起頭來，神色如常，一點也看不出驟逢大變的驚慌。
“道長還是準備帶成武這孩子一同去斬殺此魔的吧。”
“當然。”
“此事我這一把老骨頭本來不願意插手，畢竟天傑這孩子雖然與我有一份香火情，可是墮崖之事以後，已經是恩斷義絕了。可是這白石村的村民，與我既有收留之恩，又有十八年的共處之情，如今這些人全死光了，隻留我這個早該死了的人。”
說到這裏，李光大神色也不免黯然，靜一深深看了他一眼，隻覺得深沉的悲傷從過往中湧來，直欲將人吞沒。
“道長如果不嫌棄我老邁無力，還請帶上我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