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無可忍,阮綿猛地坐起身,“混蛋,你可以去試試啊!”
兩雙眼,一雙金黃,一雙瞪圓——兩兩沉默。
阮綿豁了出去,“你去試試跳下去,拔了毛跳,到時候我教你肮髒下流的法子,看看你是飛上了天宮成了冰凍死鳥還是跌下去摔成了鳥肉餅子。”
白翎的神情僵滯,“你!”
“凡人怎麼了,真要分個三五六等,神仙是神仙道,凡人有凡人道,你這長翅膀的撐死了就畜生道。”
“你……”
“指不定夏天還掉毛,春天還發春,叼著樹枝搭鳥巢呢!”
白翎已然氣得說不出話,瞪圓眼睛的模樣倒真有了幾分那隻輕飄飄的極品鳥的呆樣。
這不過是一隻聒噪還容易炸毛的鳥,隻是鳥隻是鳥……阮綿不斷地安慰著自己,眼睜睜看著對麵白衣少年的臉色漸漸泛白,白裏透了紅,紅後透了青。
徹底炸毛了……她的心頓時涼透了,有點後悔剛才一時沒忍住逞口舌之快。可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即使有,她也來不及吃。就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一股不明的力道狠狠勒住了她的脖頸,巨大的力道把她從床上拎了起來,懸到了半空!
白翎金色的眼眸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
阮綿喘不過氣來,那股力道一直死死掐住她的脖頸,無論她怎麼反抗都不見半點鬆懈。剛剛包紮完畢的傷口應該是又扯開了,渾身的刺痛瞬間把她帶到了煉獄……
熬過了跳下祭祀台的劫難,熬過了天宮上的劫難,結果卻栽在了一時不忍逞能……自作孽不可活啊……
迷蒙中,她聽到白翎清脆的聲音:“這麼殺了,倒也幹脆,省得老要記著什麼天劫煩死人。”緊隨其後的是更加慘絕人寰的劇痛。
就在她的意識漸漸飄遠的時候,藥廬的門被人狠狠頂開了,一個個驚慌失措的聲音響了起來:“師尊!”“師尊不要衝動啊!”“師尊萬萬不可啊!”“師尊你的翅膀露出來了!”“……”
沒有回音。阮綿聽到了劍出鞘的錚鳴聲,一瞬間,架在她脖子上的那股力道消散了,她重重跌了下來,重新掉回了榻上。劇痛席卷而來。
白翎冷厲的聲音傳來,“秦思,你不要插手!”
秦思?阮綿撐起身子環視,在門外見到了一抹白。他進了屋,踱步到了她身邊,微微皺了眉頭。
“阮綿。”他輕輕念了一句。
“秦思……我咳咳……”
一時間,阮綿不知道該怎麼向他解釋現在這種奇怪的狀態。他白衣如雪,那麼的高高在上。他那麼的好,而她卻每次都狼狽不堪,瑤山之上那麼多人穿著白衣,隻有他一個能當她錯當成仙。
秦思輕聲道:“師叔,阮綿是我的客人。”
白翎眼露焰色,“秦思,為了區區一個凡人,你居然忘了長幼輩分。”
秦思卻隻是輕聲道:“還請師叔莫要為難她。”
場麵僵持了片刻,阮綿卻覺得好像過了幾天幾夜。直到氣衝衝的白翎和其他人離開藥廬,她還維持著不大雅觀的姿勢趴在榻上。好不容易回過了神,她想換個體麵的姿勢,卻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眼圈都紅了。
“怎麼了?”
秦思坐到了床邊。阮綿想了想,熟門熟路地把自家胳膊伸到了他麵前,小聲開口,“疼。”
秦思凝神片刻,目光中露出一些詫異。轉身出了門,片刻之後,他取了一盆清水到屋裏,拉過她的手,一點點地揭開包裹著她傷口的繃帶。
阮綿縮了縮,想起了午後上藥的劇痛,猛力搖頭。難道還要再上一遍?她寧可不上藥等它自己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