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疼得兩眼泛花卻不敢亂動,這一覺也不知道睡過去了多久,她身上的傷口已經結疤,血染的衣衫已經成了黑色,肩上手臂上腿上的傷口和衣服黏連到了一塊兒……光是想著那撕裂的疼痛她就渾身寒顫。
如果今天受傷的是那隻鳥,他該哭成啥樣?
阮綿頓時有了動力,艱難地坐起身來,小心翼翼掀開肩膀上的布料——果然,傷口和衣服早就黏在了一塊兒。她深深吸了口氣用力一撕——差點沒又昏過去。
燕桓!
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終於確定之前的擔憂根本就什麼都不是,他根本沒有認出她來,帶她回來不過是想鎖起來嚴刑拷打吧!
肩上一劍,手臂上一劍,腿上幾處劃傷,阮綿花了許久才把所有的傷口和衣服撕裂開來,這樣一來,衣服也破爛得差不多了。牢房自然是不可能沒有藥的,她於是忍著痛,依舊把撕了袖子的衣服穿了回去。當最後一顆衣扣扣上的時候,牢門外的鐵鏈聲也響了起來,緊接著是腳步聲。
咣當一聲,牢門的鎖被打開丟在了地上,兩個侍衛吆喝道:“喲,醒了啊。醒來就跟哥幾個去見陛下。”
阮綿顫顫巍巍站起身,結果被人用力推了一把,“磨磨蹭蹭做什麼!”
“大膽!”她咬牙抽痛,狠狠回眸瞪那侍衛,冷喝道。
這種宮裏養慣了的侍衛,最能被驚著的兩個字莫不過“大膽”,最懼怕的是“拖出去”。那侍衛也許是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勢嚇著了,又或許是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她的身份,他匆匆退後了幾步,居然一路也沒有再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宮闈大內已經粉飾一新。阮綿被侍衛押解著路過一處湖泊,本能地朝湖泊南方忘了一眼。那兒曾經有個後妃宮名曰鳳臨,五年前一把大火毀於一旦,五年後舊址上蓋了新宮,真的已經沒有一點痕跡了……
可是,記憶如同長河,大浪淘盡不過沙石,真的記憶隻會沉底,消不了也散不去。
她在鳳臨宮前駐足,直到侍衛又一次焦急地催促,“還不快走!”
“誒,這不是阮小姐嗎?”一個譏誚的聲音響起。
阮綿一抬頭就見到了個討厭的人,嚴竹。她跟隨著兩個衣著華麗的中年婦人緩緩而來,迎麵與她撞上了。
那兩個婦人阮綿還依稀認得出個輪廓來,她是父皇以前的妃嬪。原本先帝駕崩會有幾個妃子陪葬的,可是她的父皇死得蹊蹺一切從簡,當年的皇後又早逝,故而僅剩下的幾個妃子就都順理成章地成太妃了吧。
婦人走在最前頭的是當年的殷妃,也是當年唯一和她的娘親有所走動的妃嬪。她疑惑道:“竹兒,她是?”
嚴竹笑道:“殷太妃有所不知,這小丫頭也不知道在林子裏怎麼得罪了刺客,惹了一身的傷。”
殷太妃皺眉道:“禦醫沒看麼?”
嚴竹道:“陛下不讓,也許是她和刺客有勾結。衣不蔽體不成體統,我們還是先走吧,省得壞了賞花的興致陛下怪罪是小,讓兩位太妃不能盡興可就是竹兒的大罪過了。”
殷太妃卻遲遲不肯邁步,隻是盯著阮綿的臉細瞧。
阮綿來不及閃躲,狼狽的對上了她的目光。
嚴竹詫異,“太妃?”
殷太妃略略遲疑,終究搖搖頭歎了口氣邁步離開。
在她離去之前,阮綿聽見了她最後一聲輕歎,“這孩子長得真……”
真什麼呢?她突然很想知道,好奇極了。也許見到燕桓會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