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紫氣東來(3)(2 / 3)

我倆的情我倆的愛,你一步一叩首啊,沒有別的乞求,隻盼拉著我,妹妹的手哇,跟你並肩走,噢噢噢噢噢,你汗水灑一路啊,淚水在我心裏流,隻盼日頭它,落西山溝哇讓你親個夠……秀麗說:“這是年輕人唱的歌,你唱起來,有人聽到了,豈不是神經病麼?”

我說:“這是偏方,能治你的病。”

秀麗眨眨眼,搖著頭歎了一聲:“唉,瞎折騰啊!”

歌聲能夠使心境波瀾起伏,天安門前升起國旗,也不能無聲無息,總是“哆咪嗦嗦啦嗦,咪哆嗦嗦嗦咪哆”的國歌韻律。我又想到了京劇《沙家浜》

中郭建光的唱段,隨意唱起來——沙奶奶——你待同誌親如一家,精心調理真不差。

縫補漿洗不停手,一日三餐有魚蝦。

結婚前,秀麗在本村也曾經參與宣傳隊,扮演過沙奶奶,她受了感染,也唱起沙奶奶的腔調——要你們一日三餐九碗飯,一覺睡到日西斜,直養得腰圓膀又紮,一個個像座黑鐵塔,到那時,身強力壯跨戰馬——過了幾天,秀麗拎著塑料袋,說:“你總唱一日三餐有魚蝦,從耳朵裏灌進去了,我也從代銷點買來一條鯉魚。”

我說:“好哇!富貴有魚,有魚富貴。”

秀麗說:“貴福二叔家的對聯寫錯了,不是鯉魚的魚,是剩餘的餘。”

我說:“咳!兩種寫法,‘富貴有餘’並沒有寫錯。我還能希望叫‘富櫃有餘’,櫃子的櫃,不是窮櫃,是富櫃。”

說什麼“窮櫃”、“富櫃”無用。到了晚上,立竿見影,秀麗的心理疾病治好了。她說:“趙本山的小品裏說缺乏交流。近幾天,你的話多了,我願意——你來一回。”

其中的含義我明白,“來一回”不是走路,“回”字大口套小口,繁體字的“回”寫成“囬”,更相似。下麵就是省略號了……第二天,我的感想對天佑九叔聊了聊。

吳天佑說:“你到日本走了一趟,鄉親們有各式各樣的議論,不必大驚小怪,一切很正常。”

我說:“怎麼都是正常?”

“存在就是合理,蝸牛背上的殼不是負擔,刺蝟身上的刺也是保護。怎麼議論無所謂。”

蔡翠蘭也說:“確實不用顧慮,我和你九叔離了婚,正常,又複了婚,也正常。”

我說:“中老人與青少年有代溝,不一致。”

吳天佑說:“對頭了。理論上說,子女在社會上,背棄父母的觀點,有了新的見解,思想觀念和行為習慣有了差異。從生活中觀察,下雨了,大人們的腳躲著水,孩子們的腳卻愛踩水,誰也改變不了。”

吳天佑見解高明,我請教的是秀麗的變化,說:“難以理解的秀麗的心理狀態,為什麼唱了歌曲能治療心理疾病呢?”

吳天佑說:“文化有藝術,生活也有藝術。潛移默化,就是習慣受到某些因素的影響,無形之中發生了變化。”

正常的反義詞是反常,我又想到了另一個現象,說:“孫交旺把電燈泡砸碎了,塞進嘴裏當零食嚼著吃,嘎嘣,嘎嘣地響,不由讓人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很反常啊!”

吳天佑說:“咳,本人正常,誰效仿就反常了。”

蔡翠蘭也說:“別說正反,手心手背都是肉,心眼好就行。”

吳天佑和蔡翠蘭,年齡比我大,輩分比我高,風雨比我多,體驗比我深。

我終於領悟到:以人為本,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我離墳墓,一天天接近,三十年不過是一萬多個日夜而已。

46.買來的帽子

小品裏說,有了錢,喝豆漿吃油條,想蘸白糖蘸白糖,想蘸紅糖蘸紅糖,豆漿買兩碗,喝一碗倒一碗;有了錢,吃包子喝白粥,想蘸醋就蘸醋,想蘸醬油蘸醬油,包子買兩個,吃一個扔一個;有了錢,離不開煙酒,想喝紅酒喝紅酒,想喝白酒喝白酒,抽香煙點兩根,抽一根,燒一根!

我從來缺錢,眼前有了錢,還能花不了?!不能忘了海狸獺的生存需要飲食,還得去趙家坨買飼料。

我忘不了曹巧玲,一生中曾經與她有過那一次難以啟齒的行徑。轉眼間過去了五年,這件事仍然不時浮現在腦海裏。錢多了不能小氣,應該大方。

男女交往,禮尚往來,不妨讚助她二百塊錢。我有了意思,她見錢眼開,既是補償,也是我的心意。我心甘情願,她必然深受感動。

我搬起了自行車,對秀麗說:“缺飼料了,我跑一趟。”

秀麗說:“從代銷點買袋味精,省得我費事。”

恰巧,我在路上看到了曹巧玲。她正在地裏薅苗,我按了按車鈴,下了自行車,停在了地頭。

曹巧玲站起身來,向我走來。她並不驚喜,微笑著說:“哦,是永文呀,你有事麼?”

我問:“沒事沒事,你近來的生活咋樣?”

曹巧玲說:“你還不知道,孩子考上了中專,我改嫁給趙占昆了。”

“趙占昆是誰?”

“本村的,不巧原來的媳婦觸電死了,還拋下了一個孩子。”

如此說來,曹巧玲不守寡了。

我從口袋裏掏出二百元錢,遞上去:“我有錢了,給你二百。”

曹巧玲搖頭:“太少了,我不要。”

“你怎麼嫌少了,又不要?”

“為啥嫌少,你心裏明白。平白無故,我不能白要。”

難道她忘了那種事?我說,我們上學的時候,曾經學過“世上決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那一年,我和你——曹巧玲臉紅了,矢口否認:“根本沒有那種事!到死也不能承認啊!”

天知地知,她知我知,周圍並無外人,她為何否認呢?

我剛要開口,曹巧玲說:“你走吧,我還得去薅地呢。”說罷,轉身走了。

負擔重竟拒絕二百塊錢!說不清她到底是遺憾還是缺心眼兒。曹巧玲太微妙了,舍身為人,還說嫌錢少?

都說女人頭發長,見識短,曹巧玲對二百塊錢卻不感興趣,嫁給了什麼昆,把我拋在了九天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