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附錄·朱子校昌黎先生集傳(4)(1 / 3)

鎮州亂,殺田弘正而立王廷湊。詔愈宣撫。既行,眾皆危之。元稹言:“韓愈可惜。”穆宗亦悔,詔愈度事從宜,無必入。愈曰:“安有受君命而滯留自顧?”遂疾驅入。廷湊嚴兵迓之,甲士陳庭。既坐,廷湊曰:“所以紛紛者,乃此士卒也。”愈大聲曰:“天子以公為有將帥材,故賜以節,豈意同賊反邪?”語未終,士前奮曰:“先太師為國擊朱滔,血衣猶在,此軍何負朝廷,乃以為賊乎?”愈曰:“以為爾不記先太師也。若猶記之,固善。且為逆與順利害,不能遠引古事,但以天寶來禍福,為爾等明之。安祿山、史思明、李希烈、梁崇義、朱滔、朱Г、吳元濟、李師道,有若子若孫在乎?亦有居官者乎?”眾曰:“無。”愈曰:“田公以魏博六州歸朝廷,官中書令,父子受旗節。劉悟、李皆大鎮,此爾軍所共聞也。”眾曰:“弘正刻,故此軍不安。”愈曰:“然,爾曹害田公,又殘其家矣,複何道?”眾乃歡曰:“侍郎語是。”廷湊恐眾心動,遽麾使去,因泣謂愈曰:“今欲廷湊何所為?”愈曰:“神策六軍之將,如牛元翼比者不少,但朝廷顧大體,不可棄之。公久圍之,何也?”廷湊曰:“即出之。”愈曰:“若爾,則無事矣。”會元翼亦潰圍出,廷湊不追。愈歸奏其語,帝大悅,轉吏部侍郎。(洪《譜》雲:長慶元年七月,鎮州亂,殺田弘正,立王廷湊。命深州刺史牛元翼節度深冀以討之。十月,命裴度為鎮州四麵行營都招討使。元翼為廷湊所圍。二年壬寅二月,赦廷湊,詔愈宣撫,歸,而牛元翼果出。《行狀》雲:“公還,於上前奏與廷湊及三軍語,上大悅曰:卿直向伊如此道。由是有意大用,授吏部侍郎。”今按:“先太師”謂故鎮帥王武俊也。

《神道碑》雲:“方鎮反,太原兵以輕利誘回紇,召先生禍福,譬引虎齧臃血,直今所患,非兵不足,遽疏陳得失。”今按:此數語不可曉,它書亦皆無之,未詳何謂,恐有誤也。洪《譜》又雲:是年有《次壽陽驛》、《次太原呈副使吳郎中》、《次承天營奉酬裴司空》、《鎮州路上酬裴司空重見寄》、《鎮州初歸》諸詩,及《韋侍講盛山詩序》、《論變鹽法事宜狀》。二年壬寅九月,轉吏部侍郎。《行狀》雲:凡令吏皆不鎖,聽出入,或問公,公曰:“人所以畏鬼者,以其不能見也,鬼如可見,則人不畏矣。選人不得見令史,故令史勢重。聽其出入,故勢輕。”是年有《鄆州溪堂詩》、《竇司業祭文》、《墓誌》、《楚國夫人墓誌》、《黃陵廟碑》。)時宰相李逢吉惡李紳,欲逐之,遂以愈為京兆尹,)兼禦史大夫,特詔不台參,而除紳中丞。紳果劾奏愈,愈以詔自解,其後文刺紛然。宰相以台府不協,遂罷愈為兵部侍郎,而出紳江西觀察使。紳見帝得留,愈亦複為吏部侍郎。(洪《譜》雲:三年癸卯六月,以吏部侍郎為京兆尹兼禦史大夫,敕放台參,後不得為例。十月癸巳,為兵部侍郎。庚子,為吏部侍郎。《行狀》雲:“改京兆尹,六軍將士皆不敢犯,私相告曰:是尚欲燒佛骨者,安可忤?故盜賊止。遇旱,米價不敢上。李紳為禦史中丞,械囚送府,使以尹杖杖之。公曰:安有此,使歸其囚。是時,紳方幸,旦夕且相,宰相欲去之,故以台與府不協為請,兩改其官。紳既後留,公入謝,上曰:卿與紳爭何事?公因自辨。數日,複為吏部侍郎。”《神道碑》雲:“複為兵部侍郎,銓不鎖入吏。選父七十,母六十,身七十,悉與三利擾,財勢路絕。”今按:《碑》失兵部一節,此兵字當作吏字。“不鎖入吏”,即謂前縱吏出入事。“三利擾”,未詳其義,疑銓法有此語,或是有脫誤也。

洪《譜》雲:公為京兆,有《舉馬扌自代狀》、《賀雨》及《賀太陽不虧表》、《祭竹林神》、《曲江祭龍文》。再為兵部,有《舉張正甫自代狀》。是年,有《羅池廟碑》、《送鄭權序並詩》、《祭馬扌》、《女文》,並李幹、女《墓誌》、《韓弘碑》、《論孔致仕狀》。)長慶四年卒,年五十七,贈禮部尚書,諡曰文。(洪《譜》雲:四年甲辰正月,敬宗即位,二月有《王仲舒碑》,四月有《張徹墓誌》。八月有《孔墓誌》,是年公沒,年五十七。《行狀》雲:得病,滿百日假,既罷,以十二月二日卒於靖安裏第。公屬纊語曰:某伯兄德行高,曉方藥,食必視《本草》,年止於四十二。某疏愚,食不擇禁忌,位為侍郎,年出伯兄十五歲矣。如又不足?於何而足,且獲終於牖下,幸不至失大節,以下見先人,可謂榮矣。明年,張籍祭公詩有雲:“去夏公請告,養疾城南莊。籍時官休罷,兩月同遊翔。”又曰:“共愛池上佳,聯句舒遐情。”又曰:“公為遊溪詩,唱詠多慨慷。”城南莊,在長安城南,公之別墅也。《池上聯句》,集中無之。遊溪詩,即《南溪始泛三首》是也。又曰:“公有曠達識,生死為一綱。及當臨終晨,意色亦不荒。贈我珍重言,傲然委衾裳。”其於死生之際如此。《神道碑》雲:“遺命喪葬無不如禮。俗習夷狄,畫寫浮圖,日以七數之,及拘陰陽,所謂吉凶,一無汙我。”今按:此事,可見公之平生謹守禮法,排斥異教,自信之篤,至死不變,可以為後世法。而《譜》不載,蓋不以為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