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裏閑數了幾天螞蟻,再加上看守的“死人”老是來找碴兒,心情不覺低落異常。不過他也不敢對我用刑,隻能逞言語之快,可哪裏是我對手,每每敗下陣來,直將自己氣得半死。在牢裏,雖沒被虐待,而且好吃好喝伺候著,但沒自由的感覺終究痛苦,心情是愈發煩躁。不知現在外頭情況如何?偏生我卻出不去,心裏不禁有些哀怨,遭了這等無妄之災,卻沒半個人來看我。
正胡思亂想著,卻聞到一陣飯香,咦,居然有我最愛吃的烤鴨,而且還是整隻的,當我是豬嗎,我有些埋怨地撥開。好香啊,眉一挑:“我要慢慢吃,你先退下吧,待會兒再來收拾。”
大約半個小時,那牢頭進來,我淡淡地說:“這鴨味道不錯,明兒個還要一隻。”他點點頭,離去。至此以後,每天,我都要吃一隻鴨子,仿佛成了慣例。
又過了四五日,我正在小憩,卻聽得外頭一片喧嘩,似乎有人在吵鬧,我仔細一聽,竟是天心的聲音,一顆心登時雀躍起來。
“大膽,竟敢擋本公主的路,快些給我讓開。”天心的聲音倒是中氣十足,隻是依舊難改她羞怯本性,顯得不夠強勢,我心中莞爾。
“公主,不是奴才不放行,隻是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探訪。她犯的可是通敵謀反罪,是要誅九族的!”回話的聲音是那“死人”大人。
“混賬,瀾姐姐才不會通敵謀反!你們別冤枉她!”
“公主,不是奴才們冤枉她,是罪證確鑿啊!”
“哼,什麼罪證確鑿?那父皇為何還不定罪?”
“這——”
“我同仲博、無極已經找到線索,很快就可以替太子妃洗刷冤屈。你給我仔細伺候著,如太子妃有半點閃失,小心你的腦袋!”
史仁終究沒放她進來,我扶著門欄,將天心的話默默記下。我知道,她是故意大聲說給我聽的,心下一陣感動,似乎連心都發熱起來,原來,他們並沒有將我遺忘!
被天心一鬧,“死人”似乎連找碴兒的興致都沒了,我一邊樂得清靜,一邊又暗暗煩惱。被囚禁在此,也不知道外邊究竟是什麼情況,想來,天心、仲博他們現在定然在為我到處奔走,可我卻什麼都說不得,什麼都做不得,像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心下極是不爽!不行,說什麼我也不能這麼被動!
不知皇上到底是什麼意思,若說他相信夏太傅有謀反之心,定然早早定罪,但按天心所講,皇上並未定罪,那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呢?把我同父親分開,單獨囚禁,是否別有玄機?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麼藥?
想著想著,看看牢窗之外,天已灰暗,看那兩個看管我的侍衛,已開始喝起酒來。門吱呀打開,原來是送飯的牢頭。隻見他低著頭,徑直走到木桌之前,拿出飯籃,將飯菜擺好。我慵懶地斜坐床頭,實在是沒什麼胃口。
“太子妃,用膳了!”那人始終低著頭,我看不清他的容貌,隻覺聲音冰冰涼的。我的心驀地一驚,隻覺異常詭異。這送飯的牢頭每次都是靜悄悄不說一句話,怎麼今兒個轉性了。我再仔細一瞧,發現這人身材與那牢頭似乎有些出入,心裏一個激靈,不覺拿出十二分精神小心戒備著。
“太子妃,涼了就不好吃了!”他見我不動飯菜,彎著腰恭敬地將筷子遞給我,勸道。
他越是勸得積極,我心裏越是慌,直覺告訴我,這飯菜定有問題。我強作鎮靜,接過筷子,撥了撥盤裏的菜,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我昨天不是說了想吃鴨子嗎,今兒個怎麼沒有。”一邊卻悄悄去看牢外的兩個守衛,隻盼他們關注些這邊的情景。
不看還不打緊,一看一顆心直溜溜沉了下去,幾乎要驚得跳起來,那幾個守衛竟伏在桌上,一副喝醉暈死的模樣。
“他們已中了千裏香追魂散,沒有兩個時辰是絕對醒不來的。”陰森森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我回轉身來,發現那人已抬起頭,露出一張陰鷙的臉來。他的手裏,赫然多了柄明晃晃的匕首,在這悶熱的牢籠中卻閃著嗜血的冰寒之光。我隻能貼著牆壁,一顆心仿佛被吊在懸崖上,額上驚出一層冷汗。
果然那人二話不說,劈頭便一刀削來,麵無表情好似殺人工具。我心驚肉跳,機靈地往邊上一偏,躲過一刀。氣喘未定,第二刀已緊跟而來,如同那人冷酷的眼神般陰寒。此時的我,哪裏顧得了許多,用盡力氣,使出在現代學的防身術同他糾纏。一邊死死抵住他的手臂,一邊扯開嗓子大喊:“來人哪,救命!”然而天牢內外的侍衛好似死絕了,任憑我喊得再大聲,也沒半個人出現。一顆心登時像掛了七八個水桶,直直往下沉,徹骨的絕望在心底滋長蔓延,這時我才意識到,這才是真正的宮廷,人命賤如草,我不過是權力遊戲中的一個小卒,任人宰割。可是我怎甘心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
但這人身手體形都遠在我之上,我哪裏鬥得過他。他左手反手一使勁,將我連胳膊帶人扭轉製住,右手抄起匕首,便向我脖間抹來。我心一涼,緊閉雙目暗呼“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