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罷,我故作驚慌道:“這,在下胸無點墨,怎敢同各位高人比試。”
他一聽得意極了,臉上立刻現出欣喜。陳福貴卻急了,在一旁哼哼唧唧,告誡他們莫要大意。
“廢話少說,聽說今天你們以茶為詩題,我們也如此吧!”
“好,一人兩句,誰接不上便算誰輸!”見狀,我也沒什麼好推托了,索性大方接受。外公小時候極愛喝茶,屋子裏關於茶的書多不勝數,關於茶的詩自然也不少。我自小在他房間泡大,早將茶詩背得滾瓜爛熟。我自然應付不了你們,但那麼多古詩名家,難道都不是你們的對手了?”
眾人見我以一當三,卻先擔憂了起來,均叫道:“不公平,怎能如此?”
我笑著回禮:“諸位均是文人才子,同這般潑皮比試,倒是侮辱了眾位。我不過一介商人,勉強識得些文墨,願勉力一試,各位隻需在一旁為在下助威便可!”
眾人見我下定決心,隻得道:“公子盡管放手去吧,我們一定支持你!”
“好,開始吧!”
卻是張廣先來:“味為甘露勝醍醐,服之頓覺沉屙蘇。”
不過,果然有兩手,
我淡淡一笑:“茶鼎夜烹千古雪,花影晨動九天風。”
“好!”話語剛落,四周卻是喝彩四起,眾人見我對答如流,紛紛歡喜鼓掌!
王瑞冷哼一聲:“兼然幽興處,院裏滿茶煙。”
我迅速回道:“舌底朝朝茶味,眼前處處詩題。”
王誌立刻接上:“寒燈新茗月同煎,淺甌吹雪試新茶。”
原來事先有準備,我也不甘示弱:“待到春風二三月,石爐敲火試新茶。”
張廣臉色已有些變了:“瀹泉嚐玉茗,潑乳試金甌。”
“黃金碾畔綠塵飛,碧玉甌中翠濤起。”你有金甌,我便有碧玉甌,你若是孫悟空,我便是那如來佛,總之一句話,死死製住你!
旁邊的喝彩聲已越來越大,他們見我回得又快又好,眼中全是欽佩,喝得越發起勁。
王瑞:“小石冷泉留翠味,紫泥新品泛春華。”
我回:“寒泉自換菖蒲水,活火閑煎橄欖茶。”
一番較量下來,王氏兄弟卻已先敗下陣,在眾人一片噓聲中,臉皮充血得幾乎要爆開了,灰溜溜地撤退。
張廣已是越比越心驚!一邊抹汗,一邊垂死掙紮。
“快啊!”眾人齊聲催促,越發攪得他心慌!
“寒——寒夜客來茶當酒,竹爐——竹爐湯沸火初紅。”
我知他已快撐不下去,笑得越發優雅:“一甌解卻山中醉,便覺身輕欲上天。”
“舌本芳頻漱,頭綱味最佳。”張廣的臉色開始發白,
“樣疊魚鱗碎,香分雀舌鮮。”
張廣臉色由白變青,由青變紫,半晌回不上來。
“快對!”隻是四周的人哪裏肯放過他,“快對,對不出來便算輸了!”
“快!”起哄聲越來越響,張廣同陳福貴均已麵如土色,他們大約想不到,找了幾個人來,竟還是……
“快!”
磨蹭了半晌,他終於擠出一句:“吟詩不厭搗香茗——”隻是這下句,卻怎麼也出不來,隻急得他雙眼冒火。
我看時機也差不多了,卻朗聲道:“閑是閑非休要管,渴飲清泉悶煮茶——來人啊,給張才子上杯茶,清清汙濁!”
“哈!”眾人齊聲大笑,“妙絕,妙絕!哈哈哈哈!”
張廣終於羞慚至極,也顧不得其他,拿袖子遮了麵,匆匆離去!
陳福貴一見大勢已去,忙催促抬椅子的人:“快走啊,快!”
也不知是抬慌了,還是有人故意,那抬他的人卻猛地被勾到,將坐在軟轎椅上的他硬生生地摔了出去,直跌了個狗吃屎!他也管不了許多,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隻留下一世惡名和身後的一陣訕笑!隻怕這一輩子,他都休想再抬起頭來做人了!
經過這一仗,清泠茶館大獲全勝,名聲一日千裏,我卻被評為本次大會的狀元,人人道我詩才驚人,我哪裏敢受,那些都不是我自己做的,於是笑著謝絕了!
這一天,雖枝節橫生,倒也趣味盎然!
隻是,春風得意的我,卻忽略了角落裏那道灼灼發亮的銳利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