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隨夫(1 / 3)

大道兩旁已點起官燈,將楚懷遇的麵容映得玉一般泛光。

他已梳洗整頓過,此時換了一身淺紫長袍,胡髯也刮得潔淨,麵容一新,從馬背上翻身下時,一如荊放記憶中那個少年,舉手投足,意態從容,風雅不盡。

沒法,荊放也隻好翻身下馬。

說來寧遠王也真瞧得起他,又將這燙手山芋扔給他。

赫連敏敏跳下馬車,想跑過去,但被芳嬤嬤從後麵一把拖住。她惱怒地掙了掙,芳嬤嬤輕言細語道,“郡主,你嫁人了。”

楚懷遇一步步向荊放走來,麵目冰冷。

荊放開口道,“懷遇師弟。”不料話音剛落,一股拳風直撲麵門,他心下一動,人卻立著不動,隻是頭一偏,硬生生受了那一拳,往後退了兩步。

阿土大怒,飛身下馬,“王八蛋!”

荊放擺手止住他,忍著麵頰上火辣辣的痛,覺得口中有鹹腥味,張嘴便吐了一口血沫。說來,楚懷遇與他同是師承遲歲先生,身手也自是不弱。

赫連敏敏呆了呆,心底卻變得熱烈而活泛。楚懷遇素來談笑從容,自有風流倜儻,從未有過這般毛發倒豎的模樣。她想他若是帶她走,前路便是荊棘滿地她也義無反顧。

荊放這時開口,“阿土,帶他們退下。我要與楚大人說幾句話。”

阿土咬牙切齒道,“是。”

於是轉身,帶了一幹人等退後數步,連同馭夫也下了馬車。好在宮中之人盡已撤走,如今不過郡主身邊的侍從和他們自己人。

荊放簡單道,“懷遇師弟,這是聖上之意,我為臣子,不得不遵。”

楚懷遇冷笑,“荊放,你敢說你從不曾心有所圖?”

這時有腳步聲響起,荊放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赫連敏敏急步走來,他冷冷抬起右臂,攔住急急走向楚懷遇的赫連敏敏。

赫連敏敏怒目而視,“你讓開!”

荊放冷冷道,“我知道你與他情投意合。不過你如今已是我的妻,我荊放人在此,便斷然沒有旁觀我妻子與他人相會的道理。”

他目色冷惻惻,全然不似連日來寡言寬厚的模樣。

阿土等一幹人在後麵昂頭想,對,這才是他們真正的將軍。

赫連敏敏腳下還想動。

荊放繼續冷然道,“你碰他哪裏,我斬他哪裏。便是天子腳下,我也不懼,不過抵與他一命。”

赫連敏敏轉頭,咄咄目色,重新審視荊放,隻覺他字字寒徹入骨,仿若說話間便要手起刀落。

楚懷遇也端視荊放,忽然長笑一聲,麵色鐵青,雙目灼灼,全身似騰起重重火焰,“荊放,那便試試。”

荊放看他片刻,平靜道,“楚大人。”他頓了頓,繼續道,“我荊放不過武夫,打打殺殺自是不懼。不過打殺之前話要說清楚了,論君臣之道,逆聖意是為大罪,論世俗人倫,奪人妻為世不恥。楚大人,你們何以安身立命?”

長街上一片空寂。

楚懷遇灼灼目色黯了黯。赫連敏敏頓時慌,喊了一聲懷遇,仿佛看見他全身火焰在慢慢委頓。

荊放巍立不動,右臂擋在赫連敏敏麵前,也一動不動。

楚懷遇這時轉眼去看赫連敏敏,神光柔軟而破碎,“敏敏。”

赫連敏敏泫然欲滴,“我等你的,我等你的,可是……”

可是外力太過強大。那一紙聖旨重逾千斤,她父親寧遠王心中主意已定,她跳不出他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