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萍大抵是沒想到他會如此自述,先是揚了揚眉,隨後淺淺笑著聽他把話道完整,這才又道:“公子往後就是奴婢的主子了,如何承不住呢?”她望著唐堇疑惑神色,掩口輕笑,也不多解釋,施禮退出房去。
唐堇靜靜坐在床邊,半晌沒把她的話給思透,隻是心中莫名起了一絲微妙猜測,猜想著自己即將遭遇的事情,也許並不會如他所想的那樣慘淡淒涼也未可知……
這邊的白萍行出房後沒有立即回到院裏,而是繞著走廊去往小廚房,向裏頭的人交代熱飯一事,同時又囑咐一眾侍女備下沐浴熱水與幹淨新衣等,一切安置妥貼了才去往馬車旁。
那幾位漢子早已等得急切,卻壓根兒不敢催促,陪著一臉笑跟著她往院外走,嘴裏討好地說著:“白萍姑娘,您看,咱兄弟幾個按您吩咐的辦法把人給帶來了,您是不是替我們在完顏莊主麵前多美言幾句?”
白萍斜眼看了看說話之人,腳步不曾停下,嘴裏不帶情緒地回道:“做好了的自然有賞,做的不好的也當有罰,莊主向來賞罰分明,你們幾個該是知道的。”
“是是是,我們當然曉得。”那人諂笑附和,此時此刻隻喜滋滋地想著自己能領賞,哪有擔心別的。
幾人隨著白萍走了一段路程,穿過府中花園之後來到了主院之外。白萍停下腳步,轉頭交代道:“莊主就在院裏,你們等一等,我去請示一聲。”
“好的好的。”
這幾人留在院外,白萍獨自進去,半晌之後總算出來吩咐他們,說是可以進去了。
院裏樹下,一人姿態愜意地仰躺在椅上,裏衣麵料細致,淡青色外衫鬆垮隨意地攏在外頭,微闔著雙眼,乍一看不知是睡是醒。
“完顏莊主。”幾人走近,為首那位垂著腦袋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
完顏亮睜開雙眼,眸裏清醒。
說話那人見他有點兒動靜,趕忙又帶笑說道:“完顏莊主,小的們把事辦妥了,人也順利帶到了。”
“嗯,”完顏亮從喉嚨裏應了一聲,含笑回道,“每人各領二十兩銀子。”
“謝謝完顏莊主!”這幾人忙跪下謝恩,拜了一拜後站起身來,怎知尚未站穩,榻上那人竟坐起來了。
樹下有侍女上前去扶,完顏亮擺手示意其退下,獨自隨意地攏了攏肩頭外衫,眉目間的笑意似乎更加深邃了些,然而再開口時,那語氣卻驟然轉冷,似寒冰般令人生怯,幽幽道:“賞的該賞了,便來說說罰的事。”
幾名漢子臉色一變,雖還未想到做錯了什麼,卻立即重又跪了回去,還是方才那人急忙開口道:“完顏莊主,咱們這回可未有疏漏之處啊!”
“是嗎?”完顏亮伸手,侍女將溫茶送到他掌中,他垂首品了品,直到這幾人額上滾下汗珠,才慢悠悠問道,“是誰傷著了唐堇的腳?”
說話那人一聽這話,麵色“刷”的一下發白:傷著唐堇的那個人,不就是他麼……
“嗯?”完顏亮彎唇疑問一聲。
“完顏莊主贖罪,小的純屬無心之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