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8年前的一幕(2 / 3)

“媽——你說什麼呢?!我多昝恨我姐了,你怎麼這麼說話呢!我也坐了三個小時的車,走三十來裏路了。”許如葉委屈地說。

“好了,好了。把藥水遞過來,你也上炕來躺著吧!今天我要不是感冒了,我才不用你呢!哎!這丫頭哇,都讓我給慣壞了。”後邊的話她是看著綠玫瑰說的。

綠玫瑰已經不掉眼淚,破涕為笑了。為了緩和氣氛她還誇獎了許如葉幾句:“你們山裏長大的孩子就是好,真叫人羨慕,能吃苦耐勞不說,還身體倍兒棒,吃麼麼香。”

“那好,等你畢業了,就到這山溝溝裏來工作。也會鍛煉得身體倍兒棒,吃麼麼香的。”許如葉將她的軍,其實是為了開玩笑。她可沒成想到綠玫瑰卻認真地說:“來就來,誰怕誰呀?!”不一會,她們就說到了在兩龜嶺上發生的事。許如葉的媽媽問許如葉:“你們倆,不是在一起走的嗎?”

“我上廁所的工夫,她就出事了。聽到她喊‘救命啊’的時候,我還沒拉完呢。我就趕緊掏衛生紙,一著急還掏不出來了,好不容易才掏出來,擦屁股,提褲子,係褲腰帶,越著忙還就越係不上,好不容易係上了,就拚命地往山上跑,跑到跟前看見了我大哥,我就放心了。”許如葉小嘴巴巴的說完了,又問她媽:“媽!你說我大哥,他怎麼回事呢?還沒看見我玫瑰姐呢,隻聽到‘救命啊’的喊聲就知道她是玫瑰姐了呢?這還不算,你說那個傻賴子,都快傻透腔了,他怎麼也知道我玫瑰姐叫玫瑰呢?”

“這個事兒,你們可問著了,也就我才能說清楚。今天這事兒,就連你大哥都不一定說得清楚。”

“那你快說,媽!”

“老姨!你給我們詳細講講,我覺得太蹊蹺了!”

“那是二十八年前的事了。也就是1969年,大概也是7月份吧?如葉!你還記得嗎?”

“什麼呢,我就還記得嗎!?”

“你紅姨的事?我不是給你講過嗎?!”

“啊——記得記得,那時候,你們都是聽毛主席他老人家話的好青年,毛主席號召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你們這些,噢,城裏的絕大多數的知識青年就都心情愉快地、甘心樂意地、心悅誠服地來到了咱們的這個小山村!”

“剛來時,我沒被分到咱們村,你紅姨有沒……”

“她也沒被分到咱們村。她是上海的知識青年,你是咱們縣裏的知識青年,你們倆一起來到了咱們鄉,不,那時叫公社,因為你們倆有緣分,就成了好朋友。”

“你知道她叫什麼名嗎?”

“你沒說過,我怎麼知道!我就知道她叫紅姨,我剛開始還以為是洪水的‘洪’呢!”

“她和你姐的名一樣也叫‘玫瑰’。”

綠玫瑰驚奇地說:“也叫‘玫瑰’!”

“對!我當時給你起名字的時候就是因為想到了她的名字。我想啊,她姓紅,叫紅玫瑰;你姓綠,你就叫綠玫瑰好了。當時你爸和你媽還都挺高興的,兩個人可高興了,就叫你,逗你,說:‘玫瑰呀玫瑰,你笑一個。’當時你正哭,這麼一逗,你就破涕為笑了。就是這麼回事。”

“媽!你看呢,我姐長得也越來越象我紅姨了!”說著如葉騰地就蹦下地去把相冊子翻了出來,她指著一張黑白照片給她媽看。她見她媽有點不經意的樣子。她就一會看看照片,一會又端詳端詳綠玫瑰的模樣,一會端詳端詳照片,一會又看看綠玫瑰的臉;突然喊了聲:“媽!”

“幹什麼呢?你!一驚一吒的。”她媽嗔怪地說。

“你看!她們多象啊!你怎麼象滿不在乎似的。”

“象你呀,一驚一吒的。我早就知道,不僅模樣象,皮膚也都那麼白,連說話的聲音都是一模一樣的,也都那麼甜。”

“那麼說,我紅姨年輕的時候也一定是個大美人嘍!”

“她不僅人長得漂亮,人家琴棋書畫,唱歌跳舞,都會!還會寫詩作賦什麼的呢!”

“哎呀!那不是十全十美的大美人嗎?”

“當時在我眼裏,她就是個十全十美的人。但是,賴書記不那麼看。他說她是個小資產階級情調很濃的人,得對她好好地改造改造。”

“哪個賴書記,是咱們村的賴書記嗎?”

“不是。原來公社的賴書記,你沒見過,人早就死了。對了,那個傻賴子就是他的大兒子。”

“你說的,是早晨在兩龜嶺上欺負我姐的那個傻賴子嗎?”

“不是他,還有誰呀!他和他爹一樣,都是那麼缺德帶冒煙的。也是報應啊,他大兒子又傻又瘋的,成天介上兩龜嶺去溜達,逮著什麼就吃什麼。有人還看見過他吃死耗子呢!如果有人問他:‘傻賴子!你老上兩龜嶺去幹什麼?’他就說:‘來找玫瑰呀!明天她就來這兒……她說我找到她,她就和我搞對象!’哈哈,他可缺德啦!”

“可惡!”綠玫瑰心裏的話,卻被許如葉說了出來。

“也挺可憐的,二十八年了,他天天去兩龜嶺,風雨不誤。有一回下大雪,他差點給凍死。”

“是挺可憐的。那他怎麼成了那樣的呢?”綠玫瑰問。

“這都是他的老子造的孽呀!”

“快說說,媽!怎麼回事?”許如葉迫不及待地催她媽說。

“剛上山下鄉那時候,我們三個女生和兩個男生被分到了公社所在地的村——兩歸村。我們五個人,除了我之外,他們四個都是上海的。我們三個女生就住在村支書張連可家的西屋。因為我叫張連棣和支書攀成了一家子,他雖然比我大二十歲,但他讓我管他叫五哥,自然就管他的妻子叫五嫂了。其實我叫哥哥嫂子是很自然的,因為你大姨媽,我大姐比我大二十四歲呢。她們兩個上海青年可就借了我的光了;也就由張叔、張嬸改嘴叫五哥、五嫂了……”

“你快說說傻賴子吧,別說五哥、五嫂的了。”

“這孩子,你急什麼呀!老是那麼性子急。你是知道了,你姐不是還不知道嗎。講故事,不也得慢慢地講嗎?!你能一口吃個胖子啊?”

“好了好了,快講吧!又引來了你這麼長的一大堆嘮叨。”許如葉不耐煩地把兩臂一張,比畫著說。

綠玫瑰不知聲,隻是靜靜地聽著……

“現在馬上就說到傻賴子了。我們仨女生不是住在村西頭的張支書家嗎;那兩個男生卻住在村東頭的公社大禮堂附近的趙大隊長家,而趙家的後院那趟房把東頭的那家就是賴書記家。賴家共四口人,賴書記是賴家溝的人,叫賴傳傍,中等個頭;他的夫人叫楊柳絮,個不高,是楊家嶺的姑娘;大兒子就是傻賴子,長了個傻大個子(1.88米),名叫賴誌陽,二兒子是個小矮個(1.58米),名叫賴誌禮,外號叫二賴子,長得尖嘴猴腮猴頭八相的,但他很尖,猴精八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