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病,磨了她的性子,也讓她多了許多時間去好好想想沉靜下來。
病愈後,她便由母後親自教導。母後出身將門,這就決定了她親自教導出來的孩子必有廣闊的眼界及熟知各種兵法謀略,再加上她穩坐中宮之位的經曆,所以造就了現在的明憂,聰慧異常,膽識過人,成事不拘小節,同時,做事更能著眼於遠處,不去計較眼前的得失。
再加上舅舅的戰場洗禮,她更能知道生命的可貴和民生的疾苦。是的,她有時會去舅舅家小住一段時間,母後對外宣稱是因她身份不能於父母膝下盡孝隻好由女兒代勞。其實,那段時間她都是與表哥表弟們由名師授課,或者有時是由舅舅親授。所以除了武藝她因為身份不能學習以外,其餘所學皆與世家大族的嫡長子並無二異。
可這麼多年,她要不就是與書為伴的一個富貴閑人身份的明憂公主,要不就是浸於隱詭之計的蘇瑜蘇公子。老實說,她真的沒有想過愛情這種風月事。秦弈玨之前老是來打擾她,她也隻當他是想通過自己去打探祈國內政,可之後他不來的那段時間裏,她又想了下以他的性子,既為盟友,又怎會去做那等損人不利己的事。她也不曾料到……
林弦之前問自己是否動心,現在看來,她動心了。在她的人生歲月中,不曾有人陪著自己去做那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也不曾有人可以撂下案牘之事而隻是為了來她這裏坐坐與她聊聊天,更不曾有人在看到她如男子一般時還能想起她也是一需要人保護的女子。她想,她動心了。
人總會到世間去尋找與自己相像的人,可惜的是多數人因太過急躁而找到的可能隻是有三分相似之人,但是,那些寂寞太久的人卻會耐下性子去找到那真正與自己最為相似之人,不因什麼,隻因紅塵太過寂寞。
“阿憂…”一聲極其虛弱的聲音打斷了明憂的思緒。
“我在這裏。”明憂轉過身點燃了幾盞燈。
燈火昏黃,那人著一身輕衣,執一燭火,翩踏而至,身姿綽約。
“可是渴了?”明憂輕聲問道。朦朧夜色中,明憂的聲音格外輕,如耳鬢廝磨般一樣輕。
秦弈玨虛弱地笑了笑,點了一下頭。
明憂放下手中燈盞,倒了一碗水,一勺一勺地喂了起來。
明憂無視秦弈玨看著她的怪異眼神,“等下喝完水,別睡熟了,還得喝藥。”
秦弈玨剛想開口說話便被打斷,隻得喝著她喂的水點了點頭。
明憂喂完水後,便出去讓人煎藥,回來時卻見秦弈玨並未閉眼。
“有什麼事,等你好了再說。”明憂幹脆立斷地說道。
隻見秦弈玨伸出一隻手。
明憂故意不去接,秦弈玨卻特別有耐心地放在空中,“阿憂,我病著呢!”
明憂隻好妥協。
“阿憂,考慮的怎麼樣?”秦弈玨有氣無力地問著。
“……”明憂低著頭看著那人骨節分明的手摩挲著自己的手。
“罷了,咳咳,是我太過著急了。”秦弈玨虛弱地說著,同時手上也不帶任何力氣的下垂。
“不,我心動了。”明憂反握住秦弈玨的手,抬頭看著秦弈玨的眼睛,下定決心般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明憂,心,動,了。”
刹那間,秦弈玨的眼中開滿了花,笑容更燦爛了,明憂感覺那燦爛都會灼燒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