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岱的身影消失在影壁之後,林之洋一下子癱坐在地,一個胳膊肘拐著蒲團,另一隻入懷,又拿出兩顆木魂石,遞到老雲的嘴邊。說道:“老雲,恭喜了,祝賀你變體成功,化身成年雲鳥,離浴火又進了一步,來,這是你的禮物。”
看那老雲全身如烤,嘴卻堅硬無比,也不與林之洋客氣,隻兩下,木魂石就碎裂成粉,一縮脖子,吞服下肚。
不大會的功夫,老雲的眼睛就能自如的眨動,接著腿開始抖動,掙紮幾下,竟然站起身來。烏黑的小眼盯著林之洋,嘴張動幾下,像是吃了美味之後,吧嗒嘴。林之洋又在懷中掏了一把,把所有的木魂石都拿出來,灑在蒲團上。老雲來了精神,如小雞啄米般狂吃起來。
頃刻之間,三十幾顆木魂石隻剩下三顆,老雲便不再吃,閉上眼睛,也不理會林之洋,自顧自的縮成一團,像極了一隻烤乳鴿。
林之洋把手放在老雲的身邊,比照了下它隻有巴掌大的身體,想象著之前老雲那翅展過丈的英姿,心裏暗自揣摩著雲鳥變體時的巨大痛苦,不由得打了個寒戰,自語道:“身體由那麼大,變成這巴掌大的一點,那苦楚!要是我的話,撞牆的心思都有了,別說衝撞一個祠堂了。好歹還是成了,這風險就沒白冒,罪就沒白遭。也怪不得自古以來,這雲鳥一成年便能叱吒風雲。一個字,咱家老雲值了!嗬嗬。”
正呢喃間,老雲又有了變化,體表變得潮濕,隨即有鮮血滲出,轉瞬之間,滲出的鮮血就把老雲整個包裹起來,流轉幾下變得圓潤,紅光瑩瑩,凝結成團,晶瑩如玉。在林之洋麵前,吃了三十多顆木魂石的老雲施施然地變成了一個鮮紅色的雞蛋狀物體。
見怪不怪的林之洋抄起老雲牌雞蛋,收拾三顆木魂石,一股腦地都塞到懷裏。一挪屁股,在蒲團上坐定,麵對供桌牌位,開始運轉《玲瓏心訣》。魂力運轉溢出,瞬間得到九牧英靈的回應,無形的氣機包裹著林之洋,內中欣喜撫慰之意不用言表。
神魂之中,林之洋持禮參拜,雖然英靈無識,但是恭敬之意不能或缺。大禮之後,林之洋心劍一揮,毅然斬斷了血鑰魂匙和九祖認同之下,與九牧堂一脈之間建立的傳承。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神魂震顫的林之洋仿佛聽到了九牧堂上悵然若失的長歎。
前廳之上,正在指揮仆人打掃的林岱,頓覺心神舒暢,知道自己的主祭之位再無羈絆。心情大好的林岱把仆人指使團團轉,渾然忽略了那聲九牧長歎。
此時的九牧堂前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喧鬧。人潮仿佛從地底下冒出來似的,瞬間塞滿了整個小廣場,隻留中間的那條主路。對於碌碌凡人而言,大人物之間的紛爭隻是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遠不如三餐果腹,四季冷暖來的重要。既然上午大人物發了淨街令,浪費了一上午的糊口時間,那麼即使是秋老虎的正午陽光再刺眼,也還是要為吃飯穿衣拚搏一番。
時近正午,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端著一張燙金的名帖,在人潮的矚目之下,鄭重的走進九牧堂的牌坊裏。接著,九牧堂知客渾厚的中音響起:“雲木鎮試煉評核會主席,大魂公袁成禮造訪林氏九牧堂。”時間剛剛好是正午。魂公隻是紫魂爵的另一種稱呼而已。
踩著聲音走上主路的袁成禮,沒有穿峨冠博帶的官服,上以紗弁束發,中著圓領員外服,下穿雲頭靴,踱著方步,甚是悠閑,還有暇跟周圍的人潮頷首,像是走在鄉間的老翁。
待袁成禮走上主路中段的位置,林岱從牌坊裏快步走出,帶著笑聲拱手道:“不知袁主席大駕光臨,未曾遠迎,還望恕罪呀!”
袁成禮當下停步,還一揖,道:“林家主此言差矣,袁某不速而至,冒昧之處,還請海涵!”
“哪裏哪裏,袁主席,裏麵請。”林岱應道。
前廳,袁成禮直言道:“聽聞魂帝西山之子,林家奇葩林之洋歸來,現在九牧堂,袁某想一睹風采,不知家主?”
林岱似乎聽不出袁成禮言語中的挑撥之意,道:“之洋賢侄雖是年少,但風采直追吾兄,主席相見,必不會失望。”
說著就把袁成禮往正廳請,林岱的表現倒是讓老謀深算的袁成禮暗暗吃了一驚,有種變天的詫異。
正廳之上,牌位之下,供桌之前,聽到聲音的林之洋已經轉過身來,麵向門口端坐。待林岱把袁成禮引過來之後,林之洋開口道:“大魂公來訪九牧堂,甚幸,請坐。”說著,右手一指下手的蒲團。
袁成禮看了看林岱,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妥的地方,帶著一肚子的疑問,盤膝坐下。
林岱說道:“之洋賢侄,伯父還有事,你們慢聊,袁主席,在下先行告退了。”說完向九牧牌位一躬身,自行離去。
袁成禮竟覺得林之洋才是此間的主人,不經意間對林之洋又高看一眼。
林之洋下手的蒲團位置擺的很有意思,袁成禮坐下之後,整個身子正好處在了正午陽光的直射之下,雖然大魂侯未覺,但是也滿足了林之洋的惡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