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為民的名字並沒有引起林之洋的特別注意,即便是那張略顯浮腫的臉上毫不掩飾的鄙夷,和處理申請表時一係列動作所表現的侮辱,都沒有讓他有絲毫的情緒波動。真正讓林之洋惱怒的卻是那“無家之人”四個字。
林之祿在九牧堂前說出自己已經被九牧堂一脈提請除名時,林之洋並沒有感覺有什麼特別的不妥,他簡單地認為這是自己家族內部的事情,隻要自己走一趟主宗,一切就會迎刃而解。
但是,如今九牧一脈的申請似乎已經盡人皆知,家中醜聞變成天下笑談,林之洋第一次開始真正的惱怒一個人:九牧堂現在的家主,赤魂王林岱。
作為林氏的一個重要分支,金堅閣一脈雖然人丁不旺,但一直是魂修不斷,高手輩出。林氏金堅閣嫡傳,一直是林之洋最為自豪的身份。各支攻守相望,同氣連枝,一直是林家生生不息,綿延萬代的根本。
如今林岱竟然想要毀林之洋的自豪,傷林家的根本,動用的理由竟然隻是一個可笑的“種魂未成”,估計是掛上了林家七逐之一的奢窮無度吧。林之洋心中冷哼,莫論種魂之奢簡,這是天下共識,那林岱真的是被嫉妒迷了眼。玲瓏心少年早已從堂伯父的眼睛裏,捕捉到了他內心中的那條噬咬著的毒蛇。
對於九牧堂一脈,林之洋認同的是那一屋子的英靈,而不是某些帶著私心的長輩。如果林岱的除名申請隻是家族內部流傳的話,林之洋隻當是他一心為公,不會如此憤怒,這也是他在九牧堂前一忍再忍的原因之一。但是如今這個申請卻被當成了攻擊異己的手段,還是毀滅性的攻擊,絲毫不念同宗手足之情,林之洋真的是出離憤怒了。
“站住!”憤怒的林之洋,聲音卻是無喜無悲,道:“我,林之洋,魂帝林西山之子,林氏金堅閣一脈嫡傳,想要入靈學堂,不用看你一個小小赤魂校的臉色。”火焰徽章是魂校的標誌,顏色代表等級。
張為民轉頭怒視林之洋,卻見林之洋右手一揚,一道紅光貼著頭皮滑過,緊接著一聲輕“咄”聲入耳。
中年主管隻覺得頭皮一涼,眼前斷發紛落,微禿頂變成了地中海。張為民心裏一涼,然後就是勃然大怒,已經很久沒有人敢在雲木靈學堂裏如此的放肆,還是對自己如此的不敬,轉身剛要發飆,卻見林之洋右手食指指向自己,張口道:“出鎮守塔,入靈學堂。待我闖過雲木塔,且看你這鼠輩有何話說。”說罷也不理會張為民的反應,轉身徑自離去。
張為民陡然想到那道過頂的紅光,心裏一驚,暗道:“莫非他已經是魂將?”
膽顫狐疑之後,張為民回頭向行政樓走去,卻見敞開的木門上插著一頁空白的申請紙,頓時心裏一鬆,“魂校而已!”
忽然想起林之洋臨去時闖塔的豪言,張為民心裏冷笑一聲:“你老子林西山才到了雲木六層,你還想過塔,簡直是癡人說夢。”雖然心裏鄙夷,但是張為民還是快走幾步,他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試煉評核會主席雲木靈學堂山長大魂公袁成禮大人。
走出雲木靈學堂的林之洋,頭腦漸漸的冷卻下來,但也沒有為自己闖塔的決定感到後悔。無論是歸來之後一眾紈絝的囂張,還是九牧堂林岱林之祿父子的冷漠,還是靈學堂校工的鄙視,都讓林之洋感到了脫節社會帶來的不適。用闖塔的方式來揚名,來證明自己,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講都是最為快捷的辦法。
林之洋並沒有直接跑到雲木塔,他明白既然父親以魂帝的級別卻隻選擇衝擊六層標準,那麼闖塔就不是一件說說就行的事。雖然有父親言傳之下的經驗,但是林之洋還是要做些的準備。
靈學堂,山長室,聽了張為民的彙報,袁成禮心裏一陣欣慰,事情似乎仍然是在預料之中,“還是年輕呀!”袁成禮抬手揮退諂媚的張為民,一如張為民之前揮退老蒼頭的神態。
林之洋離開靈學堂的時候,還未到巳時,九牧堂前的小廣場上已經人潮如織。這個被限定為修真小物品交易的跳蚤市場,是雲木鎮居民對九牧堂地位的肯定。林之洋沒有理會攤主們的熱情招呼,徑自進入九牧堂正門。現在的林之洋出入九牧堂已經不用再通稟了,林岱也不想再來一次血鑰魂匙的傷痛。
正廳之上,供桌之前,林岱正盤坐著研究木魂石。雖然看到林之洋如何處理,但是小心謹慎的他,在明白木魂石的具體性能之前,是不會冒冒然的使用的。
見林之洋進來,林岱馬上露出燦爛的笑容,招呼道:“之洋來了,坐!”說著一指身邊的蒲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