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本來就是有田潑的,有田二話不說,便將周俊安領進了自己的房內,拿出一套自己平常穿的衣服給周俊安換上,有田屬於那種矮小而粗壯的人,但是周俊安就屬於那個大個肥胖的人,穿上了有田這一身不合身的衣服,出來時就像是一個小醜一樣,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出來之時,有心的周俊安還瞧瞧地留了一小塊碎銀子在有田的房間。
換完了衣服後的周俊安這才發現張瑞正在打量著他帶來的那個老漢,那個老漢大約六十多歲,青銅色的肌膚上爬滿了如刀刻斧鑿的皺紋,一身衣服雖然陳舊,上麵是大補丁疊小補丁,但是還算幹淨。
周俊安忙上前介紹道:“啟稟千戶大人,這老漢叫做陳老五,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從年幼時起,便一直在長蘆鹽廠做工,隻因得罪了裏麵的官員,被掃地出門。小的,見大人那裏要開鹽廠,想著他或多或少能幫大人一點忙,至於工錢嘛,好說,大人隨便賞一口飯就行了,他已經賦閑在家很久了。”
周俊安介紹完後,那老漢,連忙上前行了個禮道:“草民陳老五見過千戶大人。”
雖然這老漢隻不過一鞠躬、一行禮、口中道出寥寥數字,但是一切卻又是那樣的自然得體,張瑞便已經能夠斷定出,這個老漢應該也是一個見過世麵的人,若是尋常百姓,哪裏哪能如他這般,見了官就已經是全身局促不安了。
這時有田收拾著報了一個大堆東西來,眼前的周俊安首先便看到了有田抱著的幾卷大紙,忙問道:“大人,那是什麼東西。”
張瑞回頭看了一眼,道:“哦,那是我昨日畫的圖紙。”
周俊安忙殷勤地說道:“沒想到大人您是博學多才,想必這些圖紙,都是關於鹽廠的吧!能否讓小的先睹為快。”
張瑞笑了笑道:“時間不晚了,我們還是趕緊出發吧!到了目的地自然會讓周掌櫃看個仔細。”
周俊安嘿嘿一笑,便不再說什麼,緊跟在張瑞的身後,上了馬車出門而去。
寧津離海並不遠,沒走多久都到了,在路過一片平坦的灘塗時候,張瑞喊大家停了下來。
周俊安估摸著這裏應該就是張瑞看中的合適地了,便心情忐忑的首先鑽出了馬車,站在地上,他首先地打量了一眼四周,隻見此處空曠無垠,寒風呼嘯,眼前是一片無垠的灘塗,但是這一片灘塗地和他處比起來又地勢稍高一些,但是漲潮的時候依舊能將他淹沒。
這對於周俊安的認知來說,並不是合適的取鹽之地,但是對於張瑞的選擇他不敢直說,笑眯眯地望著張瑞問道:“大人,這莫非是你選中的建鹽廠之地。”
張瑞漫不經心地抬頭,看了一眼已經在頭頂的太陽道:“我們已經走了半天了,此處是我遇到最滿意的地方。”
周俊安再次打量了四周一眼,在他心目中,這那兒是合適的選址之地,別的不說,光是這四處來的風,就夠人吃不消,何況煮鹽重要的是海水,必需要選取水方便之處,而這處明明高於其他地方那麼遠,除了漲潮時海上能上來外,其他時間就得去比其他地方遠的海邊去取水,這樣無非是徒浪費功夫。
周俊安雖然對此地不滿意,但是他不敢拂張瑞的麵子,對著他帶來的陳老五瞧瞧的擠眉弄眼,陳老五活了大輩子了自然知道周俊安的意思,無非是想要自己代替他說出他心中想說之話來。
陳老五無奈之下,隻得上前一步,對著正在看海的張瑞說道:“啟稟大人,此地平坦雖好,但是以草民愚見,這兒並非是合適的建鹽廠之地,不知大人可否聽我兩三言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老先生請講!”張瑞客氣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本來陳老五是被逼無奈才來出頭的,但是見到張瑞客氣的樣子,頓然也覺得輕鬆多了,心中的顧慮也少了不少,當即說道:“大人選址製鹽莫不過於便利二字,一者乃是交通便利,無論是原材料還是成品鹽都需要有良好的交通進出;二者乃是取材便利,這裏靠海不假,可是地勢稍高,海線稍遠,這取海水煮鹽,不比其他物,這海水所需甚大,而去海中取水,這一來一回都要功夫,看似遠一點覺得沒什麼,可是積羽沉舟這個道理不需要我多說,大人自然也清楚。”
張瑞滿意的笑了笑,望著陳老五道:“誰跟你們說我要煮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