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夫人揮了揮手,示意她不必再說下去,“這倒不是我最為擔心的事兒,我隻怕卿兒受了杖責沒有妥當人照顧她,傷勢反而加重,我這裏有丟不開手去。”
霜兒適時地說道:“夫人不必過於擔心,我方才瞧了那些丫鬟婆子中沒看見紫絹和畫箋,想必是讓老夫人留在了楚國公府了,她們二人素來照顧九姑娘最是妥帖的。”
鍾夫人搖了搖頭,歎道:“這兩個丫頭都是好的,我豈會不知,隻不過她們兩個沒見過老夫人的手段,怕是難以應付得來。”
薑媽媽一麵要開口說話一麵給霜兒遞眼色,“這兩個丫頭雖說沒有見過老夫人的手段,可好歹她們在,照顧九姑娘的事兒,夫人便不用過慮了。”
霜兒也道:“是啊,夫人,她們……”正說著話,外頭傳來了丫鬟的稟聲:“九小姐的教習嬤嬤來了。”
鍾夫人忙向霜兒擺擺手,“不必再說了。”一麵喊道:“讓教習嬤嬤進來。”
教習嬤嬤和蔻兒一前一後進來了,先給鍾夫人請了安,鍾夫人便說:“我不在中江時府裏一切可好?九姑娘可好?”
教習嬤嬤說道:“府裏的人很是排斥咱們這些從真定去的人,夫人在中江時還好,夫人一離開,她們就都原形畢露了。老夫人也對九姑娘越發的嚴厲了,三天兩頭便要罰姑娘禁足,我們整個院子裏的人,除了領飯時讓出去,其餘時間都得請示過老夫人才能走動,老奴實在失職,沒能照顧好九姑娘。”
她說著就要跪下來磕頭請罪,讓薑媽媽眼疾手快地攙住了,“你老人家替夫人照顧九姑娘勞苦功高。”教習嬤嬤卻是看了鍾夫人的眼中沒有怪罪之意後才起身。
鍾夫人聽教習嬤嬤的話,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了,詢問了蔻兒幾句南若的日常,就打發了她們出去,又讓薑媽媽去京都回太子妃,霜兒開庫找藥去,自己坐在那兒,心裏捉摸著得重新挑些得力的人幫襯著小女孩兒才行。
南若因是鍾夫人的小女孩兒,生下來又玉雪可愛,在家中素來是上得祖父寵愛下得兄姊嗬護,來中江之前,別說從未受過丁點兒的責罵,就是異想天開時,做出了什麼出人意表的事兒來,鍾夫人也從未大聲說過她,隻是溫聲細語地勸著她哄著她。
誰知道她回了中江之後,不僅三番四次地被南太夫人無故教訓,還讓這浴泉寺裏的方外之人隨意誣陷,甚至是造謠中傷。
南若獨自走在這四野蒼茫之中,任雨雪打在身上,那孤寂之心就更甚了,乍然間,又想起了碧露,她何其無辜,隻因陪著自己來了中江,就這樣撒手人寰。
自從入冬她患了不明之症後,她就時常記不得自己曾做過了些什麼事兒,碧露在生前還曾為此笑話過她,她這才對自己的病情有了些了解。她有一次弄亂了書架,轉身就不記得了,還是碧露當場堵住了她,告訴了,她才記下了,還有些匪夷所思的事兒,她也是做過後轉眼就一絲一毫都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