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路抱著回到客棧,又被一路抱著進到後院,再被一路抱著放到躺椅上。白衣忙前忙後轉個不停。先給夜脫了鞋子墊上腳踏,然後幫她換下外裙罩上敞袍。接著摘下她頭上的水晶扣讓發絲自然散開。端來個銀製小盆子,一件件卸去夜腕上飾物後親自替她淨手。都妥當了,便開始茶,水果,點心,小食,冰山,香爐,圍著躺椅擺了一圈。而夜由始至終都隻是靜靜的一言不發。
“我沒錯。”白衣見實在沒什麼事可以拿來逃避,幹脆把心一橫杵夜麵前強硬道。
不予理睬,支著腦袋假寐。全當他是空氣。夜不傻,再看不出他的心思就該去跳湖了。基於這一點,她開始重新思考關於‘幹淨’的問題。一通百通,答案已經顯而易見。該死,害她瞎忙一場。
“現在是什麼時候?突然把那麼個可疑之人放在身邊,你就不怕中了南帝的算計嗎?”
實在有必要讓流雲去查查白衣的底細了。他真是雪國大祭司?騙人的吧,就這智商?
“還有流雲他們。就不怕他們傷心難過?他們連命都不要,難道就為了你能風流快活?”
白衣什麼時候跟他們關係如此之好了?這口氣是在替人抱屈哦。輪的到他嗎?見鬼。
“寶寶呢?為了個宮沂,你連寶寶的生死都不顧啦?那不是你的心尖子寶貝弟弟嗎?”
他還要拉扯出多少人來?再不阻止,怕是要將認識的人統統搬出來說一遍吧。果然……
“那個宮沂到底那裏好了?他比耀帝還好?厲天行為你差點變成廢人。你不是也沒看上眼嗎?怎麼一個宮沂就把你迷成這樣?他比花流雲好?比冷翼好?比厲雲飛好?”比我好?這句沒敢說。
“閉嘴。”聽煩了。腦袋都有些大。這白衣還真不是普通的笨;“出去想清楚了再來抱怨。”
“出去?我為什麼要出去。我又有什麼可想的?要仔細想清楚的人是你不……”
“嗯~!”冷哼,有效阻止白衣繼續叨叨。給他一注香,若還是想不明白就算是真沒救了。
“你……出去就出去。怎麼想都是你不對。”氣憤,甩袖離開。決心再不理她。終究還是不放心,就再理她一次好了;“清心茶,想早些恢複就趁熱喝。我沒那麼多時間照顧病人。忙著呢。”
無語,崩潰,汗流夾背。白衣還是快變回離塵吧。這樣實在太雷人。揉揉腦袋,眼角掃到青瓷蓋碗。唉!伸手端過來慢慢轉動碗蓋。應該要生氣的吧。白衣今天的言行已經足夠觸怒她。可是……細細分辨現在的心情,好象沒有動怒的跡象。低笑,就著熱氣將茶小口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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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楚了?”不錯,比預計的要快了一倍。灰頭土臉的白衣讓夜覺得很解氣。心情大好。
“已經給他打點了住處,也吩咐人好生照應了。另外也搬去不少花卉盆景給他畫。晚上安排了酒宴,他會在場。”白衣現在覺得糗斃了。怎麼就沒能一開始便沉住氣想清楚呢?她會小看自己吧。
“嗯。”頗為滿意的點點頭,知錯能改就行;“別太為難他,找人多盯著就是。還有,你去神龍外莊一趟。要悄悄的,別被人發現。把那裏的管事帶來見我。你該已經找到地方了吧。”上次就懷疑白衣怎麼可能如此不濟,連個外莊都找不到。再加上那小二鬼頭鬼腦的不敢當麵回事。夜就知道是上當了。如果是白衣自己的事,小二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過來請白衣別處說話。可那小二沒有,腦筋不靈光的隻想著要瞞她。差點以為白衣是想借機軟禁她呢。還好不是,否則……嘿嘿。
“我……”想辯駁,可一對上夜似笑非笑的表情便什麼都說不出來了。也罷,反正想瞞也瞞不住,她怕是早就猜到自己上次是在撒謊了。“知道了,晚宴一結束就去。”泄氣。夜還是隻相信他們。是因為自己今天讓她丟臉了嗎?大庭廣眾說了那麼難堪的話。她會生氣是一定的吧。可自己當時也很生氣呀。不也吼一吼就過去了。說到丟臉,自己的臉丟的比她大好不好。都不想見人了。
“你的人都是從雪國帶來的,一應特征太過明顯惹眼。神龍堡則不同。他們在各處的教眾多是當地人,汲營多年身份隱秘。且各行各業涉獵極廣。有些事由他們做起來會方便的多。”夜幾乎從不解釋自己的任何決定。她今天解釋,是出於對白衣的尊重。對白衣,她敬,而遠之。
。。。是不適合而不是不信任?她在解釋在安慰。她肯花心思考慮自己的感受。這代表什麼?是代表著自己在她心中終於也有一些地位了嗎?“了解。我…我…去準備晚宴菜式。”不能再待下去了。說不定又會在夜麵前失態的。夜真會再不理他的。匆忙撂下句話,逃似的倉皇離開。
‘是個有趣的人。’夜對著白衣的背影暗自輕笑。以後不能再讓他服侍了。既然知道他存了這心思,便多少該顧忌些。不必要的麻煩總是能免則免。不僅是白衣,以後連其他人也遠著些吧。自己不在意,未見得流雲他們也不在意。至於那個宮沂,由自己開口以做畫的名義‘借’過來,怎麼都好過由女帝直接洗幹淨‘送’過來。話挑的太明是會傷和氣的,現在可不是聊個性的時候。先一步借過來大家都消停。等將來事了,大可用‘歸還’的名義再讓他回去。所有人麵子上都過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