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特不僅有著豐富的經驗,而且勇往直前。一路走來,他總是走在隊伍的前麵,負責探明道路的情況。

現在,他依然在前麵帶路。腳下的冰層厚薄不均,走到薄冰層,布洛特的腳下一踩,冰層就會開裂並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就像點燃的鞭炮一般。

如果他腳下再用一點力,就會直接滑進河裏。這種事還真的發生了,而且不止一次。萬幸的是,布洛特一直隨身攜帶著一根竹竿。這根竹竿的長度足夠掛在開裂的冰塊上,借此,他才得以爬了上來。

布洛特每次從河裏上來後,都要生火烤幹衣服,然後再重新上路。因為在這片冰雪的世界中,氣溫隻有零下五十度。如果他不把自己弄幹,就會被凍成冰塊。

布洛特在前麵走得非常小心,即便如此,德夫和布克也曾掉進河裏了一次,就連雪橇也一起滑了下去。冰層隨著它們的奮力掙紮而快速裂開,它們則掉得更深了。

在布洛特和弗蘭佳的拚命拉動下,它們才爬了上來。這個時候,它們幾乎要被凍死了。如果再晚一會,估計就再也上不來了。布洛特和弗蘭佳馬上生起火來,以便讓它們暖暖身子。

它們身上都結冰了,而且冰層很厚。於是,弗蘭佳就逼迫它們跑步。沒有辦法,它們隻好圍著火堆一圈又一圈地奔跑著,慢慢地,它們身上的冰融化了,和汗水一起沿腿部流了下來。可是,它們和火堆之間沒有拉開距離,毛發無意中著了起來,有好幾個地方都燒焦了。

還有一次,司皮茨也掉了下去,這一來,後麵的狗全被拉下了水。布克和德夫在最後麵,一看這種情況,它們趕忙使勁拉住,肩上的筋骨由於用力過大,發出格格的聲響。為了防止掉進去,布克用前爪死死地抓住冰洞的邊緣。誰知,它緊抓的力道太大,致使身下的冰層抖動起來,周圍劈劈啪啪的響聲不絕於耳,冰塊都裂開了。好在後來,他們及時救護,雖然場麵很危險,但是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狗隊最後還是被拉了上來。

有一次也很驚險,那是在一處水流湍急的地方。他們看見岸上的冰都分裂開來,想要過去,他們隻能從懸崖上繞道而過。就在這個時候,布洛特突然想到一個可以巧妙通過辦法。他把皮帶和纖繩都收集起來,然後相互連接,這樣他們就有了一根長長的繩子。接下來,還是他打頭陣,先爬上懸崖,再把狗都拉過去。最後,等雪橇、食物、信件都過去了,弗蘭佳再過去。同樣地,下來的時候,也是靠繩子的幫助。

雖然隻是簡單的上來、下去,但是他們卻為此耗費了相當長的時間。

直到天色全黑,他們才又站到了河麵。這一天下來,他們的行程隻有區區四百米而已。要到達道生,中間的路程十分艱辛。隻有走到了胡大利加,道路才會好走,那兒的雪道在凍結的河麵上,非常結實,走在上麵,他們就沒有那麼多顧忌了。

經過這幾天的艱難前行,布克和其他的同伴都疲乏到了極點。可時間已經耽誤的太久了。所以布洛特不得不催趕它們繼續前行,一刻也不能停歇。

接下來的日子裏,為了加快行程,他們用盡全身力氣不停奔跑。第一天他們到達大鮭河,走三十五裏。以相同的速度行進,第二天他們到達小鮭河。之後的一天,他們加快了速度,多走了五裏。五指山就在前麵。

以前生活在南方,腳下的草地都很軟和,布克習慣了那種感覺。現在置身冰天雪地之中,還要無休止地前行,布克的腳都變了形。在疼痛的折磨下,每一天它都要跛著腳向前走。隻要一停下來休息,它就癱倒在地,一動也不動。

它既疲乏又消瘦。弗蘭佳和布洛特看在眼裏,心生憐憫。它非常優秀,更何況這趟路程還沒有結束。就這麼失去它,不是弗蘭佳和布洛特的所願。

為了方便它吃東西,晚飯的時候,弗蘭佳會專門給它送來食物。每天晚飯後,布洛特還會來給它的腳做按摩,每次大概持續半小時。布洛特有雪靴,他索性從上麵割下一部分,雖然麵積不大,但是用它給布克做四隻簡易的皮鞋足夠了。

皮鞋做好後,布克穿在了腳上,當雙腳再踏上雪道向前行進時,腳上的疼痛就得到了緩解。一天早上,就在大家都做好了出發的準備時,弗蘭佳卻忘記了給它穿鞋子。於是,它就躺在了地上,並把四隻腳都伸了起來。它不停地搖晃著身子,好像在說,如果不穿鞋子,它就不走了。它那副撒潑、耍賴的樣子非常可愛。布洛特平時總是繃著臉,見此情景,也不禁麵露微笑。

這樣走了沒多長時間,布克的腳曆經雪道磨練,也變得異常堅韌,和那些愛斯基摩犬的腳沒有什麼區別了。就算是行走在冰河、雪地上也輕鬆自如了,就如同踩在柔軟的草地上。而那雙專門為它做的鞋都磨爛了,再說也沒有穿的必要了,就被丟掉了。

這一天他們到達了貝裏河。就在他們套雪橇的時候,多裏一邊發出狼一般的叫聲,一邊撲向布克,多裏一直都很安分守己,這一下很出乎大家的意料。看來,多裏瘋掉了!

布克這是第一次看到瘋狗,至於它們發起瘋來的情形,它更無從知曉。隻是,多裏現在的樣子非常可怕,慌亂下布克逃跑了。

布克不敢鬆懈,一直向前狂奔著,而多裏則緊緊地跟在後麵,嘴裏白沫四濺。

島上有個山坡,布克穿過山坡後,跑進了樹林。接著它又跨過一條河道,跑到了另一個島上。那條河道裏都是破碎的冰塊。然後它又穿過了一個島。再繞過三個島之後,它才轉回貝裏河。

這時,弗蘭佳的呼喊聲傳來,於是,布克又原路返回。它一路狂奔,中間連頭都沒有回一下。不過有一點它非常清楚,那就是多裏一直緊跟著自己,因為多裏的吼叫和喘息清晰可聞。

布克跑向弗蘭佳,精神緊張,舉步維艱。弗蘭佳看它從麵前跑過後,就舉起了斧頭,正好砍在了多裏的身上。多裏死了。

長時間的奔跑把布克累壞了,它搖搖晃晃地走到雪橇邊,氣喘籲籲。起初司皮茨隻在旁看熱鬧,可是猛然間,它意識到正好可以趁此把布克擊敗。於是,它就果斷地向布克撲去。而布克此時毫無防備,被它咬個正著。

這一下是布克始料未及的,雖然身上挨了兩口,可是它現在已經沒有還擊的力氣了。惱怒之下也隻能以咆哮應對。一聽到它的聲音,弗蘭佳就扭回了頭,這才看見司皮茨咬布克。這個司皮茨真是太狡猾了,竟然在這個時候搞偷襲。他非常生氣,就拿皮鞭向司皮茨抽去。鞭子狠狠地抽在司皮茨的身上,布克很滿意。司皮茨迫於鞭打,隻好從布克身邊逃開了。

“司皮茨就是個惡魔!布克早晚會死在它手裏。”布洛特十分肯定地說。

弗蘭佳卻並不讚同布洛特的觀點:“經過長期的觀察,我發現和布克相比,司皮茨可差遠了。如果司皮茨是魔鬼,那布克就是兩個魔鬼的綜合體。布克要是橫下心,司皮茨可就倒黴了。到那時,它會把司皮茨生吞活剝後扔掉。你就等著看吧,這種情況遲早會發生的。上帝保佑!”

領隊一職不是司皮茨自封的。一則是因為它強健的身體和豐富的經驗,二來要按順序算的話,它也是最早的一個,其他的狗都在它之後,也都唯它馬首是瞻。布克到來後,司皮茨對它了解得越深,越感覺它會和自己爭奪統治權。司皮茨的經驗告訴它,在北方寒冷的天氣下,那些來自南方的狗都不具備生存下來的能力,因為它們適應不了饑寒交迫的環境。這種情況對布克卻不適用,它的適應力很強,就幾天的功夫,不僅生存了下來,還一天比一天強大。

以布克現在的身體狀況,什麼樣的暴風雪都奈何不了它。和純粹的阿拉斯加愛斯基摩犬相比,它的凶狠、狡詐絲毫不遜色於它們中的任一條。而領隊這個職位,它也完全有能力勝任。

在布克的身體遭到無情的棒打時,那個身著紅衫的男人已經把權力的意義告訴了它。從那以後,它就時刻盼望著能掌握狗隊的統治權,有朝一日,可以取司皮茨而代之。

它和司皮茨之間本來就存在衝突,這種衝突愈演愈烈,它的統治欲也越來越強。在它們接下來的行程中,它的這種欲望慢慢顯現了出來。對於有些狗的無心之失,司皮茨總要施以懲罰。每到這個時候,布克就會橫加阻攔。而布克的這種做法,是對司皮茨統治權的挑釁,而且明目張膽。為此,弗蘭佳還曾狠抽了它一頓。

晚上大雪紛飛。第二天早上,在大家整裝上路之際,派克卻不知所蹤。它一向以裝病偷懶聞名,不過那個時候,它正在雪洞躺著。那暖和的窩讓它戀戀不舍。對弗蘭佳的四處呼喚,它也不聞不問。司皮茨很生氣,像發了瘋樣地到處尋找。營地的各個地方,隻要有疑問,它都聞過之後再刨開看看。派克非常害怕,不由得發起抖來。最後它實在堅持不下去了,於是就鼓起全部的勇氣爬出了雪洞。它一露頭,司皮茨就以飛一般的速度衝了過來。眼看司皮茨的牙齒就要咬向派克,布克突然跑了過來,速度更快。事情突如其來,布克又來勢洶洶地擋住了去路,司皮茨身不由己地向後退去,接連退了幾步後,摔倒在地。

此前,由於懼怕派克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這時,有布克在一旁壯膽,它不再逆來順受了,轉頭就向地上的司皮茨撲去。布克也和它一起撲上去。這樣顯然對司皮茨很不公平,但什麼是公平?布克已經不記得了。於是雪地裏,三隻狗上演了一出打戲。

事情轉變到此,非常出乎意料。弗蘭佳從旁看到布克表現的如此英勇,感到甚合心意,麵露微笑。但是,他是個裁判,對誰都不偏不倚。於是,他的鞭子就抽在了布克的身上。在皮鞭的反複抽打下,布克被迫退了下去。司皮茨呢,遂了心願,得以懲處派克。誰讓它老是沒事找事呢。

距離行程的結束,還有幾天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當司皮茨想要懲罰那些有過失的同伴時,布克時不時地橫加阻攔。但是這也隻是在弗蘭佳看不見的時候。有了布克的暗中支持,狗隊中的狗都開始反抗起司皮茨來,隻有德夫和索洛克司依然如故。慢慢地,它們不再服從管教,它們不停地吵鬧,卻隻是為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這樣一來,雪橇隊的正常行進就受到了影響,而時間也隨之浪費了。

布克和司皮茨之間將爆發一場一決勝負的鬥爭,這是不可避免的。對此,弗蘭佳非常清楚。它們之間的劍弩拔張,讓弗蘭佳無法安心。這場鬥爭發生的確切時間?雪橇隊的任務是否會受此影響?這些他並不清楚。每天夜晚,如果弗蘭佳聽到不同尋常的動靜,哪怕是一點點,都會立刻爬起來。等到確認不是布克和司皮茨撕打的聲音後,他才放下心來接著睡覺。

擔心歸擔心,這場戰鬥卻始終沒有爆發。它們不是不想打,隻是時機還沒有到來。就這樣,他們一行到達了道生。

第三節一決勝負

終於到達目的地了。當他們進入道生城的時候,正好是下午。空氣非常寒冷,他們都疲憊不堪。城裏有很多采礦工人,他們都來自遠方;還有數不勝數的狗,負責運送貨物。

在城裏,他們停留了七天。期間弗蘭佳和布洛特從早忙到晚,天天如此。每天,他們早早地就出去了,懷抱一堆信件和公文,他們要把這些逐個送達。晚上回來,他們又會帶回一疊公文和信,那些信都是城裏的人要寄給家人或親戚朋友的。另外,他們還要為回程準備食物,人的和狗的缺一不可。

而布克和同伴就一直待在旅館旁邊。有時候,弗蘭佳他們也會帶它們去散步,但絕大部分時間,它們都在那兒。這一路走來,它們十分辛苦,很需要休息。隻有休息好了,它們的體力才能盡快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