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1 / 3)

回到王府才發現原來十四年時間真的可以改變很多東西、很多事情。並不是說王府有什麼驚天動地的變化,爹確是病重臥床。見了我回來,枯黃的臉上有了一些神采。娘濕潤了眼睛拉著我上上下下地看,似乎恨不得把我扒光了看個清清楚楚真真切切。此番回家來見了爹娘,見他們老了這許多,頭發參雜了花白,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一時間心窩裏酸酸的。

親子三人聊啊聊啊,我左等右等都不見秋樂的出現,老大不高興了。這小混蛋長大了翅膀硬了,就可以不把我放眼裏?我回來的消息早已傳遍整個王府了吧,我不是探花郎但我是他親哥哥啊,他到現在還不出現時什麼意思!傳出去了我這個做哥哥的是不是也太沒麵子了。

誰知我話還沒講完,爹本來還好好的,突然就震天動地的咳嗽起來,那麼慘烈,我在一邊被爹驚得心口狂跳,暗道爹這麼咳法,難道是想把肝給咳出來不成麼。

爹一邊咳一邊口裏罵著:“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娘慘白了一張臉,示意我先出去廳堂,好不容易把爹安撫好了,就出了來。

我心裏一直惴惴不安,爹的樣子不像是長年積勞成疾落下來的病根,倒像是突然之間受了什麼莫大的刺激,一時急火攻心,這才病倒了的。

娘看看我,欲言又止,我扶她坐了,給娘斟了一杯茶水潤喉。

“爹如何了?”我看娘一直沉默,便先挑起話頭說了。

娘瞟了一眼裏屋,道:“剛才給他喝了藥,已睡了。”

我又問:“大夫來看過了爹了麼,怎麼說的?”

“說是操勞過度,又積勞成疾,肝火過旺。開了幾服藥吃了,近幾天才稍有好轉,但總不見大的起色……前些年你爹的身體已是大不如從前,如今,虛得很,真是再不能受什麼刺激了。”娘說,“熙兒,你現在也長大了,這個家還要靠你撐起來啊。”

說著娘眼睛又濕了,她急忙低了頭用袖口抹淚。我心裏明白是發生了什麼十分嚴重的事了,否則也不會搞到這步田地。甫一回到王府,我就發現這氣氛有點不對頭,死氣沉沉的好像要出殯似的。就是方才和爹娘談心,他們兩人也都一個字沒提到秋樂。

奇怪啊!實在不想覺得怪都不行。

微微定了定神,我握住娘的手。“娘,我看得出爹這不是尋常的病,您別瞞我,王府裏是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我到現在都沒見著秋樂,就是因為這個?”

娘看看我,又抹著淚。

“娘!”我叫道,“有什麼事是不能對我說的!秋樂真出了什麼事對也不對?他是我最疼愛的弟弟啊,他出了事我能不管嗎?我不來幫他誰幫他!我都二十四歲的人了,難道娘叫我回來就隻是為了繼續爹的事情麼,您把來龍去脈跟我說了,我也好想法子解決呀!總不能就這樣放任下去,讓情況繼續惡化吧?娘說是麼?”

看著爹娘、王府成了這樣,胸中那些許回家的感動也早煙消雲散了。娘的眼淚沾濕了衣袖,一麵道出了這十多年來王府裏的變故。娘說的很緩慢,我愈聽愈茫然,最後隻餘一片心悸。

說起秋樂做了小王爺的伴讀書僮,當真是勤奮好學,連小王爺的夫子也誇獎他努力上進,那個小王爺居然也沒有欺負過秋樂,反而,秋樂想要學什麼,小王爺就請回什麼夫子專門教導他,秋樂想要看什麼書,小王爺就買來送給他看。爹娘不疑有他,隻道是小王爺有心栽培,心中早把他當神仙、菩薩一般看待,就差沒真的燒香跪拜了。

早在當初我就知道王爺讓秋樂去陪小王爺讀書的餿主意,根本就是小王爺在背後出的,王府裏不是沒有識字又機靈的小僮仆,幹什麼偏生就找上我家呆呆蠢蠢,年紀還比他小的秋樂?所以說了我還是很會看人的,剛出生就懂得色迷迷地來吃我豆腐的家夥,長大了會成為什麼好人麼?屁!難怪我從小就和小王爺互相厭惡,他要說不是懷著鬼胎來接近秋樂,真是打死我也不信。

慢慢弟弟長大了,真個出落得英俊瀟灑,人見人愛。小王爺那色胚近水樓台,又怎會放過嘴邊的肥肉?眼見時機成熟,一個忽悠把我放在心上疼了二十多年的弟弟的心給拐走了不算,還小小年紀便互許終生!天啊,聽到這我真想暈過去,半天一口氣才是緩了過來。

我心裏隻覺一陣悲戚,弟弟啊,你怎麼可以就這樣不顧哥哥和爹娘的感受,居然把心交給小王爺?他可不是別人,就是那個時常向他爹告狀,害得你哥我老是挨鞭抽,並以此為樂的惡棍小王爺啊!你放著好好的女娃兒不愛,做什麼去喜歡個男人?喜歡男人也就罷了,做什麼讓小王爺招惹了去?呃……我怎麼能說出“喜歡男人也就罷了”這種話來?真是大不孝,好在我隻是在心裏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