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名花傾國(1 / 2)

今兒一到辦公室後,又給寶玉打了幾個電話,又聽到“要留言,請按1,不留言,請掛機”。微@信呼他也沒有回音。欲待又給探春電話,卻又怕她笑我小題大作。想了好久,對自己道:不會有事的。果如有事,豈不一家子早鬧翻了,豈能輪到我一個人在此心裏七上八下呢。許是真的在開會吧。

坐在辦公室裏,這樣熱的天氣,不知為何竟會感覺寒冷入骨。攬鏡自照,麵色無華,形銷骨立,正所謂“菱花鏡裏形容瘦”。寶玉曾謂我是傾國傾城的貌,他是多愁多病的身。其實,我才是既有多愁多病身,又被病摧了傾國傾城貌啊。

這樣不堪的身體,拿來有什麼用啊?想起當年的一件事,一幫好事者閑來無事,居然在報上討論是娶我好還是娶寶釵好,結果好多人皆言娶寶釵好,因她會處事,會持家,身體健康,同時也貌美有才氣。其時,寶玉悄悄告訴我這事,還和我說這些人太俗,隻知追求柴米油鹽、仕途經濟,不知追求心靈的契合,精神的自由雲雲。為了證明什麼似的,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有一個人,去找一著名數學家學數學,到了之後,他問數學家,“數學有什麼用?”數學家一聽,從荷包裏摸出一塊金幣拍在他手上,冷冷地說:“這個有用,拿去用吧。”寶玉的意思,我當然明白,他對我的心意,我又何嚐懷疑,再者,俗人們的議論,我管他做什麼,沒的汙了我的耳朵。我隻是嗔怪他把我們姐妹們的閨閣之事流傳到社會上,讓臭男人們亂嚼舌頭罷了。隻是,現在想來,在這物欲橫流的社會,沒有“用”,如何生存啊?單單寶玉覺得我有“無用”之“用”罷了。

下班家去,想寫個文案,卻發現電腦壞了。電話賈府物業管理公司技術部,接電話的是焦大,聽我講得情況,他冷冷地說:“林姑娘,奴才可是隻在太太老爺跟前行走的。”一位大人物說:“焦大是不會愛林妹妹的。”許是這樣吧。默默地流了一回淚,想,還是自家出去修吧。

花了幾錢銀子,叫了一個小廝將電腦送上出租車。到了電腦城門口,叫誰幫忙把電腦搬到樓上呢?猛可看到路邊花壇旁手拿扁擔繩索的一個搬運工,正低頭睡覺,頭上一片花白,顯見得很老了。叫不叫醒他呢?況且他那麼老了,搬東西好可憐的。想了想,還是叫醒他吧,這也是為他增添些許收入。

叫醒老者,卻見是花襲人之兄花子興。此人本來年紀不大,頭發卻盡數花白了,想是生活所迫了。花子興醒來一見是我,嚇得垂手侍立,大氣也不敢出,低著頭,囁囁嚅嚅地說:“小人該死,天熱汗臭,熏壞了林姑娘。”

我又好氣又好笑又覺心酸,眼淚又要掉下來。但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掉淚,沒的惹人笑話,隻好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道:“哪裏就熏著我了,我是紙糊的,泥捏的?”

花子興訕訕地說:“大觀園裏的人都說,林姑娘天仙一樣的人物,極是愛幹淨,一點不幹淨的東西都見不得,見了就會生病。所以,小人,小人……大觀園裏的人還說,我們這些下人啊,氣兒暖了怕吹化了薛姑娘,氣兒大了怕吹跑了林姑娘……”

花子興還要絮絮地說下去,我卻不想聽,就說道:“我站得有些乏了,幫我把電腦搬到三樓維修部吧。”

花子興立即回道:“姑娘說得是,小人也正想幫姑娘搬電腦呢。”

花子興抱著電腦進了電腦城,卻不走滾動扶梯,朝旁邊樓梯走去。我忙叫住他,說:“如何不走電梯啊?”

花子興麵露驚恐之色,氣喘籲籲道:“林姑娘有所不知,商場保安不讓小人們走,說小人們是民工,小人們搬的東西會弄壞電梯。”

這是什麼混帳話!民工就不是人,就不能走電梯?搬一個小小電腦就會弄壞電梯?比大觀園裏還狗眼看人低,這是什麼世道!

我因冷笑道:“民工就不能走電梯麼?你就走。看誰敢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