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樓母進門來,並未問樓少東的去向。她肯定是知道樓少東不在的,那麼她一定是為自己來?
喬佳寧大概猜到她要說什麼,自己與樓少東的關糸大概被會誤會,因為前不久有人在網上發布了兩人在超市買菜的照片。這件事在她上班時,已經被渲染得沸沸揚揚,包括她告宮越嵩的強奸案。
胸口突然感覺些壓抑,但她還是走回來,坐到樓母的對麵。
樓母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啜了一口,問:“普洱?”
喬佳寧點頭。
“少東一向不喜歡喝茶,我以為他這裏沒有。”樓母依然在笑著,那樣子真不像是來興師問罪的,倒像是鄰家的阿姨在跟她閑聊。
那茶喬佳寧住來時就擱在櫃子裏,而樓少東根本不會關心廚房的事,她想應該是桂姐準備的,但是這些都毫無意義。
喬佳寧知道樓母不會那麼多閑時間專程來這裏,隻是為了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所以她隻是沉默,等待她切入正題。
見她不說話,樓母也並沒有任何不悅,她轉頭看著樓少東床頭的照片,說:“我們少東從小就喜歡刺激,喜歡另類的東西。可是他的父親不同,他總希望自己的兒子安安穩穩的,有個內斂、沉穩的性格,所以對他管教也很嚴格。這兩個父子啊,打小就水火不容,少東為此可沒少吃苦頭。”
她看了一眼喬佳寧,又自顧自地說:“少東,大學時期很喜歡冰上運動,可是他的父親卻不允許,隻希望他早點接手公司的事業。那是少東反抗最激烈的一次,甚至差點斷絕父子關糸……為此,我和他父親都沒少操心。”說到這裏頓了一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她放下杯子,沉默過後,說:“還好,最終他還是妥協回到公司。”
“所以我們樓家孩子,從他出生就已經注定,要沿著我們所規劃的人生軌跡來走。樓家的人都要這樣,他的爺爺是,爸爸是,他……也會是這樣。”
她再度抬起頭來看著喬佳寧,不知道她會不會懂,所以又強調,說:“盡管這個過程中會出現小小的意外……但是結局,終歸會照我們的意願走下去,你明白嗎?”
喬佳寧回視著她,無疑,樓母口中小小的意外是指自己,是在暗示她與樓少東不可能。
喬佳寧有些想笑,笑自己。明明已經猜到了樓母的來意,卻還傻乎乎地坐在這裏,聽她親口說出來,真是腦袋透逗了。
她站起來,對樓母說:“樓太太,你大概誤會了,我隻是在這裏幫傭而已。”她看著她,眸色坦蕩。
她知道像樓少東這樣身份的人,大部分都將婚姻當成換取利益,或者鞏固家族的籌碼,所以她從沒有對樓少東抱過任何非分之想。
她一直以為自己活得坦蕩,便可以無愧於心。卻忘了生於世俗,在其它人眼裏並不是那麼回事。尤其是此刻,再一次被當成那種功利的、想攀龍附鳳的女子之後,這種滋味並不好受。
樓母聽了她的話卻笑了,唇角的笑意明明那樣溫和,卻仍能讓人感覺一絲嘲弄之意。
她說:“喬小姐的確比少東以前接觸的那些女孩子聰明的多。”
這句話絕對不是讚賞,反而是嘲弄她用這樣的理由來塘塞樓母,當這世界上的人都是傻子嗎?
喬佳寧在她看似柔和的外表下,看到了那種赤裸裸蔑視,一瞬間覺得受辱。她擱在沙發上的手攥緊,告訴自己不要衝動。
如果撕破臉皮,將會迎來更多難聽的話。就像當年自己與程母的談話一樣,不但解決不了問題,反而連累母親再次被罵。而她,再也不想聽到有人罵自己的媽媽,尤其是被她連累的被罵。
夠了吧?她嘲弄地想,她今天就忍了這口氣,反正自己本來也沒想圖樓少東、圖他們樓家什麼。
喬佳寧站起來,看著樓母說:“我知道了,樓太太,我會馬上離開。”
她原本也沒有想要高攀樓少東,她原本隻是在沒有選擇的狀況下找一個庇護。但是夠了,她想,這世間上有錢人的心態都是一樣的,她們已經有了對自己的衡量。自己又何必為了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證明,而留下來繼續讓自己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