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者:薩支山、楊早、施愛東(1217倶樂部)、盧燕娟
【薩支山】我對這篇文章第三部分最感興趣,事實上這個是左右之爭,想問你自己的看法是什麼?是怎麼看“紅歌”的,如果你屬於“左”的話,你如何看待“右”對“左”的批評,有道理嗎?又如何回應?
【盧燕娟】嗯,我的看法是,革命歌曲所代表的紅色中國曆史在中國現代曆史進程中的興起和作用是一個複雜問題,今天告別革命的敘事有其非曆史化之處,也就是說自由主義麵對的問題來自曆史。而今天“唱紅歌”,是另一個問題,新左派麵對的問題來自當下,在整個利益格局已經發生改變的今天,繼續征用上個世紀的意識形態資源,這裏有兩個問題,第一,適用性存疑;第二,說明了左翼文藝在今天主觀客觀上都失去了曆史中曾經產生過的力量。
【薩支山】我同意自由主義非曆史化的地方,但新左派在麵對現實的時候,會不會在現實中產生新的文藝力量?就如同當初革命文藝產生的時候所具有的力量?如果有的話,就不用隻從曆史中找資源了。而且,我覺得從曆史中找資源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執政的連續性。還有,你在敘述中,一方麵講現在的主流意識形態是直接將古代中國同近三十年連接,有意漠視前三十年,那又如何解釋“唱紅歌”也有政府的直接推動?
【楊早】我不同意非曆史化的說法,反對當下“唱紅歌”,不能等同於抹殺革命曆史吧?我也反對當下奏韶樂……反對“唱紅歌”,其實可能隻是反對兩種挪用:一是將革命曆史中的文化資源挪用至今天的現實中;二是將公民社會政府的政治資源挪用至單一意識形態的維護上麵。說白了,曆史上有效的文化動員力,現在未必有效;而動用龐大的政府資源來進行這一動員,符合納稅人的意願嗎?
【薩支山】先說楊早的第二點,除了“唱紅歌”,還有搞和諧社會啊,不是單一意識形態。也花錢用來宣傳大國崛起什麼的,興辦孔子學院什麼的。
【楊早】嗬嗬,問題是一樣的。
【薩支山】那你的意思就是,隻要是政府宣傳的,都反對,而不是單反對“唱紅歌”。小盧的那個適用性問題,從某個角度看,可能是失去適用性,但從另一角度看,可能未必吧,要不為什麼還有那麼多自發的“紅歌會”?
【楊早】不是反對政府宣傳,而是政府資金用於意識形態宣傳,本身就有一個是否妥當的問題。
【薩支山】那用於其他方麵的宣傳呢?什麼又不是意識形態呢?
【楊早】什麼都是,我才不上你的當。不過,保證意識形態的自由選擇,就像保證宗教信仰的自由選擇一樣。政府不能給佛教做廣告,自然也不該給“紅歌”撥資金。
【薩支山】那如果政府宣傳民主自由,合不合法?這個扯遠了。
【楊早】扯遠了。你看政府官員隻談“紅歌”的民間傳統,也不太敢公開把“紅歌”作為政府指令,這本身就是一種遮掩。全國各地的“紅歌”會,他們無不說成“自願”。
【薩支山】關於政府和“紅歌”的關係,很有意思吧。就好像政府和新左派的關係,你怎麼看其中的矛盾之處,一方麵要遺忘,一方麵又要提起?
【施愛東】我喜歡“紅歌”,因為我隻會唱“紅歌”,旋律是我熟悉的,我暫時接受不了流行歌曲的味道。如果把“唱紅歌”當成一種娛樂活動,一種大眾文化行為,似乎也沒什麼太過分的地方。
【薩支山】愛東說的是代溝問題,這裏的問題還牽涉到對前三十年和後三十年曆史的理解問題。
【施愛東】別太過分就行,就當是支持一場運動會,搞一個文藝演出嘛。隻是這個度不好把握。我雖不支持大張旗鼓地“唱紅歌”,但是也不十分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