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眼睛正對著轎板上的小孔,很可能是明月仙子有意叫人留的。她心裏怦怦亂跳,隻盼著能見到子殊
沒多久子殊果然出來了。
蜻蜓急切地張大眼睛,可視線被湧出的淚水迅速隔斷,劇烈的心跳使周圍的一切聲響都顯得無比遙遠。等到好容易止住眼淚,轎子已經離開金石客棧,她甚至連子殊說了什麼都沒有聽清。
明月仙子看著蜻蜓哭花的臉沉默不語。她這輩子從沒有愛多誰,也不明白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她現在隻是覺得蜻蜓很無聊。不過一個男人而已,至於麼?
蜻蜓整晚不能入睡,腦子裏千萬匹馬在狂奔,之前假裝的鎮定都在昨天見到子殊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到她再次被放到轎子上方那道暗格裏,她再三暗暗囑咐自己不能再哭了,一定要好好看看子殊,把他的樣子永遠銘記在心裏。
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先看到的是裴以瑗。
裴以瑗被綁在一根木柱上,頭無力地在肩耷拉著。
如果不是蜻蜓知道世上有裴以瑗這個人肯定會以為自己練了分身術。她現在衣著打扮與自己如出一轍,在昏迷之中更是令人辨不出真假。
明月仙子看到裴以瑗也很吃驚,即使清楚地知道蜻蜓就在上麵暗格裏躺著仍疑心被吊了包。
木柱下方站著幾十號人,所持兵器各異,都是江湖中小有名氣的人物,打算趁此機會一舉成名。暮月穀不是很厲害麼?解子殊不是很牛麼?隻要我們打解子殊幹掉那麼我們不是比解子殊還牛?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犧牲一個弱女子算什麼。
裴以瑗夢中一片慘淡顏色。她實在是個命苦的姑娘,拋下一切跟著丁耀文去暮月穀找子殊,離開暮月穀時除了破碎的心一無所有。當子殊讓她陪他演一場戲的時候,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全部的希望都枯萎了,就象不得不凋謝的花兒。
令子殊魂牽夢繞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那個人是誰?她傷心,她嫉妒,她絕望……她以為對方一定非同尋常,卻萬萬沒想到竟是小六兒。
醜陋的、木訥的、跛腳的小六兒。
可有什麼辦法?她比她先遇見子殊,他們一起經曆過很多事,而自己與子殊不過是萍水相逢。
當希望死去以後裴以瑗好象也跟著死了。她離開暮月穀,向著不知名的地方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該去哪裏,更不知道該停留在哪裏,直到有天遇見一個容貌十分美麗的女子。那女子認錯了她,口口聲聲叫她落蜻蜓,把她交給了此刻站在木柱下方的那群人。
冷風吹打到裴以瑗臉上,將她的嘴唇凍得煞白,結實的繩子纏繞在她身上,越加顯出她骨骼的纖細和贏弱。
被困在暗格中的蜻蜓陷入了極度的恐慌之中,她知道,這些人要拿裴以瑗冒充她,他們要用假的“落蜻蜓”要挾子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