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玉兒見祖母麵容露乏,摸擬著玉奴往日的模樣,擺出侯府嫡出大小姐的派式,起身施禮嬌語:“祖母,您已勞累一天,玉兒瞧著心疼。玉兒這就帶著妹妹們回房,明日還來給您請安。”
“你們瞧瞧,還是玉兒可心,知道心疼我這老婆子。就依玉兒,你們姊妹且回房去。”回身卻又將兒媳王氏留下。
宣林氏眯著眼,不錯眼珠的盯著二夫人。新鮮出爐的侯夫人王氏立刻會意。
“母親,您且安心做老封君。兒媳早已安排妥當之人守著,他再不能回來的。”
下巴尖尖,嘴唇薄薄,滿臉酸刻二夫人,兩眼放著精光,指指白雲觀方向,巴著老夫人笑道。
宣林氏點點頭,更加滿意二夫人,可著心挑的兒媳就是好。
“母親,眼見玉兒就要及笲。兒媳想明日遞上拜帖,到皓王府探望劉太妃?”二夫人挪到老夫人身側,揉著老太太的腿,悄聲道:“皓王爺出征在即,若能借機行事,一則全了玉兒的心願,二則您嫡親孫女做了皓王妃,於侯府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
老夫人拍了拍二夫人手背,安撫道:“若能叫玉兒嫁過去,自是千好萬好。不過,此事須仔細謀劃,萬不可叫思維那孩子知道。”
“兒媳省得,母親您放心就是。”
說完二夫人起身告辭,滿心歡喜的回到自己院子。
“侯爺!”二夫人進屋後又是一喜。
新任雲陽侯宣永年,抬眼看著二夫人,麵色深沉,手指敲在桌上,發出叩叩的聲音。
即便是這大喜的日子,二夫人一如既往的沒看出丈夫究竟何意,心下自是驚疑不定。
“本侯怎麼聽說,玉奴搬到南山別院居住?明日去將人接回來。”雲陽侯盯緊二夫人:“我雲陽侯府長房嫡女不可流落在外!”
“侯爺,那是南山別院!”二夫人弱弱的答道:“成哥兒克母魘父,不能居於府內。成哥兒尚幼,玉奴放心不下,要跟去照看一二。”
“本侯再說一次,候府嫡女不能流落在外!”雲陽候冷哼道:“南山別院是侯府名下的產業嗎?”
真真愚不及,這麼忙著將那姐弟倆全都趕走,侯府怎麼立足於京都。雲陽侯憤然想著,麵色不豫,起身甩袖出門。
待二夫人得知,雲陽侯歇在姨娘張氏屋裏,直氣得摔碎一套景泰南上等細瓷。
肖媽媽指揮小丫鬟抬水進屋,親自侍候二夫人淨麵更衣。
“太太,可別生氣。您素來賢名在外,侯爺這是為您著想。”
二夫人睜眼,凶光盡現:“為我想!他這是心裏覺得虧欠大老爺,好歹襲了人家的爵位,想在這兒補償一番。可若接回那死丫頭,我的玉兒怎麼辦?你也知道,玉兒心心念念,一門心思想就著有朝一日成為皓王妃。我這做娘的,能不為女兒謀劃麼?”
“肖媽媽,你明兒將雲想衣留下的嫁妝清理出來。這些以後都給玉兒帶到皓王府,瞧著有缺項的,咱們自己補上。”
“太太,上次您提過,您瞧這是清單。”說著肖媽媽掏出一份單子呈上。
二夫人展開單子,看得兩眼放光:“當年雲想衣嫁進侯府時,十裏紅妝,鋪滿了大半京都,名不虛傳,好東西還真不少。你說,她莫不是將狀元府全搬來侯府啦。”
肖媽媽笑道:“狀元公隻有一女,夫妻倆還都死得早,大太太那樣的孤女,再多的嫁妝又有何用?”
二夫人抿著薄唇獰笑道:“不錯,這些東西既已進我侯府,自然當屬侯府所有,總歸都要陪嫁到皓王府,也沒有什麼區別。”
無邊夜色,濛濛細雨,南山別院。
玉奴握住手裏的銀票,心潮起伏,熱淚盈眶。
“這兩萬銀票是王爺留給姑娘的花用,王爺還說,雲夫人的事,已經叫人在查,請姑娘不要太過憂慮。”說完,落英恭敬的立於玉奴身側。
玉奴頷首:“你今日初來,且先去安頓,明日再來。”
“小弟睡下了嗎?”每日臨睡,玉奴總要查看一番,方能安枕入眠。
玉奴坐在床頭,白白胖胖的成哥兒,睡得正香,不知夢見什麼,還咧嘴咯咯的笑。成哥兒可愛無辜的模樣,瞬間瓦解玉奴白日築起的堅強。
“弟弟,你放心,無論如何艱難,姐姐都不會拋棄你。娘親不在,姐姐也能教你識文斷字,把你撫養長大。”玉奴淚水漣漣,喃喃自語:“別管什麼克母魘父,姐姐自是不信的。”
大興三年九月,皓王征西。數戰屢勝,京都上下,歡騰一片。十月,落英自莫帆處取了書信,交予玉奴。玉奴讀後旋即暈倒,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