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夜總是顯得格外漫長而寒冷。
遙遠的天際竟然“轟隆隆”幾聲悶雷響過,這注定是個難以平靜的夜晚。
天將亮的的時候淅淅瀝瀝下起了冬雨,雨點竟然越來越大,還夾著零星的冰豆子,砸在人身上如刀割一般生疼。
雨中跌跌撞撞走來五人,與其說是走,倒不如說是相互攙扶,他們都身著黑衣,卻沒有身披油布雨衣,甚至連一頂遮風擋雨的帽子也沒有。
很難想象被雨水這麼一澆該是多麼的狼狽!
更為要命的是,他們先前騎來的五匹勁馬竟然被人偷了去。
或許這場突如其來的夜雨讓他們猝不及防。
但事實上在他的計劃中,此時此刻應該準備躺在孤影樓的軟榻之上,那個又香又軟的溫柔大床。
當然了,紅綃與綠菱早已準備好泡澡的熱水,木盆中的水冒著熱氣,但水的溫度隻會比白天的陽光暖一點,卓鴻遠會懶洋洋地躺在水中,將一雙腳高高地蹺在盆上,雙眼微閉,任其兩人溫柔的纖手輕輕柔柔在腳底與肩部遊走。
這是他一天中最愜意放鬆的時光,大功告成之後還有什麼比泡個熱水澡更令人暢快淋漓?
但這還不是他要的全部,卓鴻遠似乎天生是個極富格調極會享受的人,他的生活中除了劍花,怎會少得了美酒和琴聲。
爐上溫著酒,幾上備有菜,隻要他想,藍媚定會服侍周到。
她是個美麗而聰明的女人,有時無須他開口,她就明白他心中所想。
爐上的酒火候剛好,伴著紫凝的一曲彈唱,這時他的整個人都似溶化在水裏一般。
但這一切,都隻是在往日。
而現在,他們如風雨中無家可歸的落湯雞。
雨水打濕了衣服,一綹綹的頭發貼在臉上也顧不上擦拭,紫凝抬頭看看陰沉沉的天,緩緩吐出口氣,喃喃道,“今天可真不是個好日子…”
綠菱忽然眼神一亮,居然笑了,說道:“今天的確不是個好日子,不過也不算太差!”
藍媚也笑了,“確實不算太差,至少馬上就有個可以歇腳的避風之處!”
卓鴻遠陰沉著臉,如此時的天空一般陰雲密布,他也看到不遠處荒野處的小道邊有一家小客棧。
甚至連客棧的牌子也沒用掛!
門口得柱子上隻掛著一盞昏暗的氣死風燈被風吹得左右擺動,依稀辨出上邊的“風雲”兩字。
客棧的門卻是緊閉的, 冷雨夜顯得格外蕭條,隻要外邊淅淅瀝瀝的雨聲,想必這家客棧的主人也沒料到這樣的夜晚會有人前來投宿。
“咣咣!”紅綃連著敲了敲門。
過了許久門咯吱吱開了一條縫,從裏邊探出一隻睡眼惺忪的腦袋連著打著哈欠。
這人四十歲年紀,顯是睡得正熟被人吵醒顯得有些不耐煩,一睜眼就看到一隻黑布罩住了頭,不由得一驚,“你…你幹嘛?”
紅綃放下了頭罩,笑道,“當然是投棧,莫非你這不是客棧?你可是這裏的老板?”
“是是是,當然是!”那人一看說話的是個女的當即就笑了,“客官,裏邊請!”
紅綃朝身後的幾人一揮手,眾人魚貫而入,每進一人那客棧老板都會麵帶笑容盯著看上一眼,直到他看到最後一張麵無表情的冰冷而蒼白的臉。
卓鴻遠冷冷地看著他,他的手指已牢牢摁在了金縷劍。
客棧老板看的清楚,當即隻覺一股寒氣湧了上來,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隨即嗬嗬一笑,忙招呼道,“快快快,客官裏邊請,這大雨天的,可莫要凍壞了身子…”
卓鴻遠掃了一眼客棧,名曰客棧,不過是一處院落,連著前後五六間草房而已。
老板熱情招呼著眾人來到後麵的兩處客房,麵有難色甚為愧欠道,“小店隻剩下這兩間客房了,不知諸位客官…”
紅綃說道,“那就一間大的!”
這客棧老板雖臉上掛笑,卻還是有些遲疑, 尋思著這年紀輕輕的一男四女如何能同居一室。
綠菱見他鬼鬼祟祟眼神閃爍,心道這人莫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當即“刷”地抽出劍,怒道,“讓你做你便去做,愣著幹嘛!”
那老板似乎有點怕了,點頭哈腰道,“是,是!我這便叫人來收拾!”
老板領著進了當中最大的一間客房就出去了,過了一會兒,便有小夥計一聲不吭前來收拾,當即正中燃起了熱騰騰的火爐,紅綃諸人這才圍著火爐退去外邊罩著的濕漉漉的粗布黑衣,露出了裏邊原本的紅綠藍紫四色華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