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依和方痕等候在後台,他們很偶然的成為了這次晚會的主持人。
方痕穿著一件黑色的燕尾服,就像是中古世紀的城堡裏走出來的貴族,全身上下閃著光亮。他一遍一遍的練習著台詞,而簡依——
她坐在離方痕不遠的角落裏,擺弄著自己的禮服。這件抹胸長禮服對她來說足足大了一個尺碼,它在她的胸口搖搖欲墜,好像隨時都會滑落下來。簡依小心翼翼的把別針一個一個夾在拉鏈處,但沒有一次是成功的。
“要不要我幫你?”簡依抬起頭,對上一道明媚的目光,方痕已經站在她的麵前,他俯視著她,好像能把她的一切看穿。
“不用了,我自己來吧。對了,我的稿子呢?”說著她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後麵的一排別針全部在一瞬間彈開。
此時此刻的世界,安靜得隻能聽到簡依和方痕的呼吸。
裙子就要從她的胸口滑落,來不及去抓住,就聽見周以辰的聲音:“方痕簡依我來看看你們……”
簡依的腦海中快速閃過幾個大字——世界末日。難以想象她當時的表情,應該是瞪大了眼睛,看見滅絕師太穿著婚紗拜天地的表情吧。就在她完全陷入絕望的時候,意外卻發生了——
方痕一把將簡依抱進懷裏。正要滑落的裙子也被他固定在那個高度。
“噢……你們,你們繼續……”周以辰連忙退出去,並關上了門。
又一次,世界隻剩他們兩個人。
不知道為什麼,簡依似乎特別貪戀這種感覺。
“你在發抖。”方痕把臉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簡依這才意識到剛才的想法是有多麼荒唐;就在推開他的那一瞬間,裙子滑落下來——
“啊——”
“啊——”
簡依不知道有多久沒有享受這樣的靜謐,她慵懶地坐在椅子上,方痕站在她的背後,他小心翼翼的把別針夾上。他冰涼的指尖劃過她的後背,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那些年月,唯願初心不改。
那時,我們很愛納蘭容若的那句:“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這般淒美與憂傷,是我們在時光中沉澱的靈魂,好像彼時我們隻有“強說愁”才得以使靈魂得到救贖與安生。
褪去風情萬種的嫵媚夜色,上海依舊是那個墜入在太平洋邊緣的生冷與燈火交彙的國際化大都市。
我在這樣一片通明的夜色中等待著他。
隱約聽到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心中一盞明燈兀的點亮,回頭。
“你回來了。今天累不累?洗澡水已經放好了,快去洗澡吧。”這是每天必須經曆的對白,其實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我也不想仔細去研究新意的話語。我想,戀愛與婚姻的不同就在於此吧。
繹洲把外套遞給我,他答我:“還好。”最熟悉不過的回答,卻比任何話都更讓我心安。
“回憶睡了嗎?”徑自向回憶的房間走去,腳步更顯輕緩。
“睡了,她本來吵著要等你回來的。”
“對不起。”
“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回憶已經睡了,你說我是對誰說的。”他轉身,一個熾熱的吻蓋上我的嘴唇,然後他的手不自覺地纏過我的腰,一點一點用力。我突然意識到什麼,推開他,他一個踉蹌撞在牆上。
“安繹洲,這裏你就不怕把回憶吵醒嗎?”
“你的意思是換個地方。”這是個陳述句,從他一臉正經的表情中我可以更加確定。
“真不是個好榜樣。”
“我在給回憶營造一個充滿愛的生長環境,你需要配合我。”他的語氣低沉中滿含著軟弱的堅定,我竟然不忍心說出任何拒絕的話。就這樣站在原地,等待著他用粗重的力氣繞過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