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誰？
理解我，還是讓我理解他？
我想著這幾年的顛沛流離，心情愈發沉重：接出莊……要不是巴供奉來得及時，我還以為被家族拋棄了。
常年漂泊在外，不允許回家。
每年禦風帶來的隻有寥寥數字：家族安排，聽話……
我望著身邊的二哥，心中情緒十分複雜。他是孤鶩山莊的莊主，是山莊的權威，也是我世間唯一的親人。
他為我安排了他覺得世間最好走的路。隻是他的路卻不是我想走的。
我心下一橫，道:“哥哥，小夕心中已有更重要的人和事，還望哥哥成全。”
“哦？”二哥聽後並未有太大的反應，道：“可是哥哥給選得如意郎君也不差。我以為，那人是最適合的。”
“怎麼可能，世人男兒縱有萬般好，不及哥哥一分差。”
二哥微微一笑，道“夕兒越來越會說話了。眼睛怎麼樣了？”
我心下一沉，眉頭微微緊蹙，想了想道：“好多了，暫時性失明越來越少。道長說，不出一年便可痊愈。”
“聯姻之事我會讓人繼續代替你，先把眼睛治好。”
我聽罷，心中一喜，黯淡的眼眸裏明亮漸盛，略帶試探地問:“那山海鏢局那邊……”
二哥擺了擺手，說道:自有安排。隻是踏出這門，日後，勿以孤鶩山莊的複家三女自居。
我心存感激，行了重重一禮:多謝哥哥成全！
說罷，我轉身正欲離開。
“小夕……”二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話語中充滿了不屑：“你的世界明明可以很大，為何偏偏圈得很小，隻守著一人？”
我停下了腳步，回想起了這幾年在外的生活，答道：“我的世界雖小，卻可以上天入地任我行。哥哥給我畫的世界很大，卻不能海闊天高隨心意。……哥哥你說，這二者哪個比較劃算呢。”
說罷，我不再留戀地離開了，心裏隻心念念著在柳州郊外等著我的青衫男子。
耳邊飄來二哥隨意的一句，“那二哥就祝妹妹永結同心了……”
……
……
望著眼前女子頭也不回地離去，複經年又開始漫不經心地轉起手中的玩物，玉石上有一道極細的裂痕，如果不是細細觸摸，很難發覺。
不知過了多久，吱得一聲，屋內響起一串細微的聲音，一道暗門從側麵的牆體內翻開。
一個孺人推著一個坐在輪椅的老婦人，緩緩進來。
老婦人頭發梳得十分認真，卻是鶴發白霜，顴骨很高，一雙眼睛已經深深地陷了下去，遮不住的疲憊。
複經年立馬起身迎了上來，笑眯眯地道：“奶奶。”
老婦人挑了挑眉眼，正欲開口回應。複經年搶先一步道：“奶奶您看，小夕一聽您抱恙，哭得撕心裂肺得，好叫人動容。”
似是看老婦人沒有出聲，複經年又接著說道：“山海那邊，很滿意。”
“哦？那老鬼……”
“親自過目，很滿意。”複經年點了點頭。“他們願意等。”
“可是我們等不起了。”老婦人臉上的皺紋蹙在一起，用手揉了揉眉心，歎息道，“找個機會，放出口風吧。”
老婦人望著窗外，神情還是疲憊，沉默片刻後問道：“你確定她會回來？”
“是。”複經年嘴角一勾：“她有重要的東西……被我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