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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柳州，永安堂。
“小夕，你可願回來？”
明明是六月酷暑難耐，永安堂裏卻是一片昏暗冰冷，令人感到一絲寒意。
我孤零零地站在大堂內，低著頭，指尖擺弄著裙角的繡紋，沒有作聲。
大宏朝的柳州每五年都會舉行一次英雄大會。明麵上是各路綠林好漢切磋武藝，各大門派壯大名聲，實質卻是朝廷暗自觀察江湖，挑選適當的代理人，用來平衡各方勢力的工具。
我從不被允許參加這種所謂的英雄大會。即使當時我已經離莊在外五年，我的腳步能去踏到哪裏，不能到哪裏，也是被一隻手無形地牢牢掌控著。
直至一個月前，莊裏一紙飛鴿傳書，讓我此時到達柳州。
同樣，隻有做到，沒有理由。
我以為莊裏顧念我長大了，讓我涉足江湖，正值青春好熱鬧一番，現在看來，卻是我想多。
我自嘲地抬起頭，前方的座椅上坐倚著個男子。男子手中把玩著一塊上好的和田玉，玉上雕著一支異獸，其狀如牛，渾身蝟毛，張著血盆大口，雙目怒視，甚是嚇人。男子玩把得津津有味，注意力並未放在旁處。
我默默不言語，他也不再提問。
一時間，永安堂裏安靜得有些詭異。
“咳咳……”在我二人相持不下中，一旁的計總管發了話。
“小姐，這次山莊緊急召您回來，事出有因。
老太君身體抱恙，時日無多。那邊已按捺不住。如今這場聯姻，山海鏢局是最好的選擇。三小姐若是願意此時歸莊，定能壯大我們的勢力。”
我心裏咯噔一下，後麵的話聽得模模糊糊，輕聲脫口而道：“奶奶她……”
椅子上的二哥手指停了下來，望向了遠處，不叫人察覺般地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
看著他的模樣，我心中知曉了答案，便不再發問。
計總管繼續說道:“老太君希望半年內完成嫁娶之事。這就是為何招您緊急回來。”
我沒有說話，心中有些淡淡的嘲諷：又是家族安排。
計總管小心翼翼地向我靠近兩步，低語道：“二爺為您爭取了，鏢局的四位堂主，任您挑選。
我淡淡地回答道：“怎麼，我還得感謝莊裏給我選擇的機會了……那我就都收了吧，省得那邊知曉了，跟咱們搶人。”
座上的男子眯著眼，斜看著我一眼，緩緩譏諷道：“那就老勞妹妹都收了罷。”
我別過腦袋，不去看他，對著計總管道：“計叔，小夕有幾句話想與哥哥單獨說。”
計總管對著我微微行禮，默默地退下了。
待他走後，永安堂裏又恢複了平靜，好似一汪深潭，波瀾不驚。
永安堂裏永遠隻有一把椅子，自然是給身份最貴重的人。窗戶倒有好幾扇，隻是被厚厚的簾布遮遮掩掩，隻能映入極淡的光線。
遮擋得厚重，就能永保平安麼……我嗤之以鼻地搖著頭，卻發覺眼前的男子根本沒有注意我。
我深深地提了口氣，撲通跪倒在地，哀聲喚道：“哥哥……”
椅座上的男子支著下巴，冷眼旁觀道：“妹妹這又是唱得哪一出呀。”
我一步一步爬到二哥身邊，將桌上的茶杯遞到他唇邊，啜泣道：“哥哥……小夕不願意。”
“哎呀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挺好的嘛。”
聽罷，我爬起來，撣撣膝蓋，一臉不耐煩地說道：“哪來的父母之命……是哥哥和奶奶合計已久了吧。”
許是刺到了二哥的軟肋，他雖仍是玩世不恭的態度，語氣卻正經了幾分：“你年幼便被接出莊，一直未歸。此次召你，便命你聯姻……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