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爆發後的第十天,擴散開來的瘟疫導致人心惶惶,而就在屯家灣的藥材和糧食堅持不住的時候,遊泉終於帶著藥材和糧食趕了回來,跟著前來的人有楊京,孫淮,葉望以及早就擔心不已的張瑞書,葉桑本來也想跟著一起來的,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和吳掌櫃等人留在了鎮子上麵。
而他們一看見各自心中惦念著的眾人都好好的,提著心才落下來,但至始至終蘇半曦都與他們幾人保持了相對安全的距離,但對於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寧晨蘇半曦是無奈的,也是心疼的,隻得趁著他們在寒暄的時候輕輕抓住了寧晨手,壓低了聲音柔柔說道:“若是這場瘟疫過去了,你我都還好好的,我們兩個就成親吧!”
寧晨回過神來看著她,隨即點點頭握緊了蘇半曦的手,“所以你必須活下來。”
緊接著眾人就沒有休息時間,而蘇半曦也更加忙碌起來了,對於孫淮有些驚疑的情緒就當做沒有看到,當藥房中隻剩下師徒二人時,孫淮才微微揉了揉熬得通紅的眼睛望著對麵似乎精神更加不濟的蘇半曦:“曦子丫頭,你老實跟師傅說,你是不是…”
“是。”並沒有等孫淮說完話,蘇半曦直接點頭簡潔應道,但神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沒有傷感,沒有悲哀,沒有怨天尤人,那般的順其自然反倒讓孫淮心中準備好的話說不出來了,半響之後才輕微搖著頭神情悲慟:“你這又是何苦呢?你這樣小晨你爹娘他們知道嘛?”
蘇半曦端著藥碗的手頓了頓,“或許知道了,又或許不知道,再者可能隻是在心中懷疑罷了,不過我是不會讓我自己死的,這就足夠了,師傅還是減少和我接近的時間和距離,免得讓你也感染上了,而且你們也要做好預防感染的準備,不然稀裏糊塗的就染上了自己也不知道,我現在被藥效控製著,也隻是出現高燒發熱而已,並無其它症狀,如果再多喝幾帖藥的話相信過不了幾天就會好起來的。”
一說起這個,孫淮就想起了君子玨給他看過的那張藥方子,自古瘟疫都是百姓和大夫最為忌憚的一種傳染病,不僅傳染速度快,而且死亡率也高,對於研究能夠治愈瘟疫的藥方孫淮也不是沒有過,但大多都以失敗告終,他也是知道蘇半曦那詭異的來曆的,但是令他驚訝的是,短短十來天的時間她就已經找到了藥方,而且看效果也是不錯的,至少在他們來之前原本有好幾個輕微瘟疫症狀的人已經完全痊愈,現在跟著在加固柵欄呢。
“曦子丫頭,那張藥方…”孫淮並不想在和蘇半曦繼續那個不讓人愉快的話題了,所以他摸摸下巴上長長不少的白胡子自然而然的岔開了話題。
蘇半曦在等著碗中的湯藥涼下來,聞言也隻是看了一眼孫淮,隨即斂下眼眸:“師傅有些事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太過匪夷所思,還是不要說了吧,至於那張藥方子絕對的有效,但是藥材卻不夠了,藥膳坊中,醫院和藥鋪囤積下來的藥材大概還有多少?”
孫淮一愣,盯著蘇半曦看了半響,微微苦澀地搖了搖頭,罷了罷了,既然當初已經知道了她不是原來的蘇半曦就足夠了,至於藥方子隻要有效果就行了,就不用再去追究來曆,而他也看得出來蘇半曦並不太願意提起以前的事情來,也不知道是放下了,還是以前的事不喜歡提起來。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藥膳坊囤積的藥材這個我想你大概得去問楊京和葉望這兩個小子,醫院和藥鋪嘛,雖然還沒有開業,但原先你高價聘請過來的大夫和藥童幾乎每日都在翻曬著藥材,而你之前不是讓你那瑞書哥去幫你的嘛,這個或許你得問他了,不過我想著應該不少吧!如果不出任何意外的話可以堅持到瘟疫結束的時候。”
蘇半曦重重歎了一口氣:“師傅,我說的是全部患上瘟疫的人大概需要多少藥材,而並不隻是單單指我們屯家灣和玉寧鎮,如果一日瘟疫不徹底拔除的話,有了一個就會有兩個,兩個就會變成四個甚至更多,那到時候就算是我們屯家灣和玉寧鎮的人好了也沒用,若是可以的話在屯家灣大開方便之門,收納周圍村鎮轉過來的瘟疫患者,至於更遠一點地方的瘟疫患者,到時候要麼麻煩師傅你帶人跑一趟,要麼就是子玨,我倒是想跑,但是你也看到了我這我怕半路的時候被人發現,那樣的話可就糟糕了,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了,不為了我自己著想,我也要多為晨晨的心理考慮一下,再多來幾次的話我怕他會直接把我關起來。”
孫淮幾次想說什麼都被他咽了下去,換成了其它的話語:“成,就按你說的這麼辦,隻是這一舉動大概會引來有些人的不滿吧,一場瘟疫可以讓他們賺很多黑心錢呐,你這樣的舉動無異於斷了他們的財路,怕是會記恨上你的。”
蘇半曦抿了一下唇角半天沒有想出什麼辦法來,換做以前的話她倒是不擔心這些,但是有些人就是天生良心泯滅喜歡賺這種黑心錢財,若真的這樣的舉動引來他們心中的不滿的話,私底下的小動作肯定不會少的,到時候她們既破財又惹了麻煩,但是那些個患了瘟疫的人就慘了,本來患上了瘟疫就一直徘徊在生死邊緣,若真的被人動了手腳的話,蘇半曦無法想象到時候會是怎樣的屍橫遍野,而如果瘟疫蔓延得嚴重的話,勢必會引起上麵人的注意,到時候可就不是死一兩個人這麼簡單了。
燒村才是最佳杜絕瘟疫蔓延出去的辦法!
“這有什麼的,到時候我們多看著一點就行了,我還就不信了那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膽能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來。”陳慕意幾乎是怒氣衝衝地走了進來,蘇半曦和孫淮一愣,隨即蘇半曦心中也不知道湧上了什麼樣的感受,也不知道陳慕意他們是什麼時候站在門外的,她和孫淮之間的對話又被聽去了多少,不過看他們麵上無異,估計隻聽到了後來他們說的話吧,想著就鬆了一口氣。
莫顏摸了摸自己已經光潔如玉的臉頰,淡淡說道:“慕意,有些人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喪心病狂,其實如果在那場雹子過後各地村長鎮長以及縣令城守做好禦寒準備的話,那麼這場瘟疫就不會爆發出來,而且也若不是那些個黑心商人趁此抬高糧價藥價,你說瘟疫會蔓延得這麼快麼,說來這一切都還是要怪在那群人的頭上,賺什麼錢不好,非要賺這種泯滅良心的錢財,就不怕天打雷劈嘛?”
“他們敢賺就已經說明了一切,但現在說太多怪罪太多也都沒有多大的用處,還是想想該怎麼辦才好,既讓那些人不敢私底下做什麼小動作,也能保證每個爆發瘟疫地方的人得到良好的治療,不然再這樣下去,就連那些沒有患上瘟疫的人都要陪著有瘟疫的人一起死了。”蘇半曦說得很是平淡,但卻沒有人站出來反駁半句,因為這是事實,讓他們不得不麵對的事實。
旋即晉周頂著一頭汗水走了進來,黑沉著一張臉灌下一碗白開水之後才低聲罵道:“呸,都是一些偽君子裝好人的人,在此之前都還不是窩在自己的老窩中,得知屯家灣瘟疫控製情況比別的地方就匆匆趕過來搶功勞了,這些人也特不要臉了。”
晉周說的是周圍城鎮的那些個拿著俸祿仗著天高皇帝遠不管事兒的官員們,聽他這麼一說,在場的眾人就都反應過來肯定是他們過來了,不然晉周一般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的。
蘇半曦的眼眸閃爍了一下,嘴角勾了勾,她對功勞沒有什麼興趣,但若是想有人就這麼便宜占去什麼都不付出的話,她的心裏很是不平衡,既然這麼喜歡搶占別人的功勞,那麼就應該讓你們付出點代價是理所應當的吧。
眾人都有些毛骨悚然看著蘇半曦嘴角上揚的弧度,打了一個哆嗦,蘇半曦掀了掀眼皮子:“我們這裏還差很多東西,糧食啊藥材啊衣衫棉被之類,光是我們也都負擔不起,那些個官員想要分文不出就想要占這個功勞的話,就讓他們大出血就好了,我不方便露麵,就交給你們了,而且我剛才和師傅商量了一下,與其隻根治一個區域的瘟疫的話,還不如將範圍擴大,不然治好了這裏,別的地方瘟疫也依舊在肆意,也同樣會再次傳過來,所以就幹脆一同治好了。”
江灼華摸了摸下巴努力回想自家和那些個官員有過交道沒有,莫顏也沒有吭聲,不是不願意幫這個忙,而是都在想著應該怎麼說,自己該挑選哪個看上去笨點蠢點的官員,但是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第一個點頭應承下來的人竟然是一向不著調的陳慕意,“嘿嘿,這種事有什麼難的,交給我去辦就好了,小意思了,對了,如果這事成了的話,小曦你可要親自下廚做飯給我吃啊,不然我可不幹。”
蘇半曦自然是笑著點頭了,“如果你能辦到的話。”後麵的話不言而喻,陳慕意立馬拍拍胸脯出去了,他對於做生意吧好像沒啥天賦,但若是比起忽悠人威脅人這種事他簡直就是手到擒來,完全的是小意思,不就是一些腦滿肥腸的官員嘛,幾句話的事,而且看他們吃穿都那麼好,肯定這些年收刮了老百姓不少東西,不好好讓他們大出血一次陳慕意都覺得對不起他自己。
這件事沒有江灼華幾人的用武之地了,就連晉周腦筋也有點轉不過彎來了,眨巴了兩下眼睛才將信將疑說道:“那四五個官員都交給陳家小子一個人去了?他看上去一點都不著調靠譜的樣子,這件事會不會被他搞砸了啊?”
蘇半曦輕微搖了搖頭,就連江灼華也都笑出聲說道:“慕意雖然這一年多都跟著陳伯父學做生意,但基本上都沒什麼天賦,完全是吃老本,那些個老商鋪完全都是看在陳伯父的麵子上才勉強認同慕意的,但是慕意卻做到讓他們對他心服口服,不僅僅靠的是他父親,更重要的還是靠他這張能說會道的嘴。”語罷還點了點自己的嘴唇,莫顏抬頭望過去,輕輕一笑點頭,想必是回想起那些個老商鋪店家看不起陳慕意結果被陳慕意說得找不到北的場景。